“不好！”程驍臉色一變，“是不是大樹的母親和姐姐在哭？”
他這麽一說，王強和曹波也都加快腳步。
何雅文卻說道：“怎麽有點像高小琪的聲音？”
王強說：“高小琪昨天晚上就沒來，今天還會來嗎？”
他說得也有道理。
大家一路小跑，轉過重症監護的拐角，果然看到高小琪跪在宋鐵樹母親的麵前失聲痛哭。
“阿姨，我真不是故意的，嗚嗚……請你相信我……我跟大樹吵了一架，他讓我滾，我就下車走了……本來我想，他給我打個電話，我就來幫他開車……沒想到，他自己開車就……嗚嗚……”
宋鐵樹的母親也是淚流滿麵，卻什麽也沒說。
倒是宋鐵樹的姐姐宋鐵梅十分決絕：“小琪，我們宋家人對你怎麽樣？”
“好，大姐，嗚嗚……”
“就因為罵你一句，你下車就走，你對得起我們嗎？”
“對不起，大姐，我那時正好在氣頭上，沒想到他會自己開車，嗚嗚……”
程驍突然來了一句：“你沒想到他會自己開車，這個我相信。但是，昨天晚上，為什麽雅文告訴你大樹出事了，你也不來看看？”
高小琪聽了，頓時張口結舌，不知道應該如何回答。
程驍接著說道：“你不說，我替你說！昨天晚上，你一定是以為，大樹已經不行了，你來這裏，也隻是被罵，甚至還有可能挨打，所以不敢來！”
“不、不是……”高小琪說這話時，自己都沒有底氣。
“今天，你聽說大樹轉危為安，這才敢來，是嗎？”
“是、不、不是……”
宋鐵梅咬牙切齒地說道：“你是不是覺得，大樹沒事了，你就可以繼續花他的錢了？”
“……”高小琪被說中心事，一個字也不敢說。
“自從認識大樹，你的學費、生活費都是我們家出的；你的手機、衣服、化妝品，都是大樹給買的；要不是大樹，你哪有錢辦的駕照？現在，大樹需要一個開車的，就因為吵幾句嘴，你扔下他就走。你怎麽還有臉回來？”
宋鐵梅本就伶牙俐齒，現在又是氣頭上，說話更不饒人，幾句話把高小琪懟得啞口無言。
“嗚嗚……”高小琪雙手捂臉，大哭而去。
直到此時，程驍才有機會和宋母搭話：“老姨，大樹現在怎麽樣了？”
宋母擦去眼淚：“剛才醫生說了，一會兒就轉到普通病房。腿上還腫著，要消腫之後才能做手術，下鋼板！”
程驍一聽，也放心了。
能下鋼板，這條腿應該就不會瘸。
一個小時後，宋鐵樹被從重症監護裏推出來，送進普通雙人病房。
說是雙人病房，楊春梅已經讓會計過來，把病房給包了，隻有宋鐵樹一個病人，另一張床給陪護的人住。
此時的宋鐵樹，也早已清醒過來，隻是精神狀態很不好，對誰都是愛答不理。
當然，也沒人跟他計較。
眾人推舉程驍過去跟宋鐵樹講幾句。
程驍坐到病床邊上，斟酌著說道：“大樹，好好養傷，等你傷好了，我們兄弟再好好喝！到時候，我送你一輛新車！”
宋鐵樹卻隻說了一句：“以後再也不喝酒！”
程驍笑道：“也好！我們兄弟今後再聚，隻吃不喝！”
宋鐵樹沒有再說話，反而閉上眼睛。
程驍沒有再打擾他，起身走出病房。
“小波，雖然你才結婚，但是你今天最好去工地看看，把大樹的活給接一半過來。大頭，你年前就別歇了，盡量多幹點！”
早晨楊春梅就有了布置，程驍自然要站在她的角度考慮。
“好的、好的，我們這就去工地！”
……
同一時刻，肖縣，人樹中學。
劉德寶的麵包車駛進學校。
他剛一從車裏出來，就看到走廊、操場、辦公室前有很多老師在紮堆聊天。
往常，這個時候老師們都是躲在辦公室裏對著空調取暖的。
大家看到劉德寶，立即把聲音壓低了很多。
劉德寶心道：“別看我沒有校長手裏的權力大的，但是，我手裏捏著你們的福利待遇！就連教職工食堂，也都是我管著！”
他正在得意，突然聽到樓上有人在叫他，抬頭一看，卻是校長老黃。
黃校長是人樹中學的一把手，在教育局局長麵前也是老資格，他是劉德寶在本校唯一顧忌的人。
“校長，你找我？”劉德寶畢恭畢敬地問道。
“快上來！”
“好嘞！”劉德寶屁顛屁顛地跑向樓梯。
“哦！”那些正在盯著他看的老師們發出陣陣哄笑。
“有什麽好笑的？”劉德寶丟下一句，徑直鑽進校長辦公室。
一進門，劉德寶就掏出自己常備的硬“中華”，要給校長點一根。
“我不抽煙！”一向香煙不離嘴的黃校長板著臉，“你給我站好！”
劉德寶下意識地一個立正：“校長，怎麽了？”
“你幹的好事！”
“到底是什麽事？”
“你到現在還蒙在鼓裏啊？快上網看看！”
黃校長說著，將辦公桌上的電腦顯示器轉了一個方向，給劉德寶下麵展示。
雖然黃校長還沒有點出他想要的東西，但是劉德寶已經明白了。
“難道那個視頻已經傳到網上了？”他沒有上網看新聞的習慣，最多就是在電腦上鬥幾把地主。
“這也太快了！不科學啊！對方拍了我的視頻，不應該來跟我談判的嗎？我都做好準備了，五十萬以下，我都出得起！”
劉德寶剛剛想到這裏，黃校長已經從電腦上點開一個視頻，果然是劉德寶和紅鴿光著身子“練摔跤”的場景。
“你好好看看吧！這是不是你？”黃校長一副恨鐵不成鋼的口吻。
“是、就是……”劉德寶囁嚅著。
“傷風敗俗！你的人格呢？你的黨性呢？作為一個被黨培養多年的教育係統幹部，你讓我很失望！”
“校長，要不我回家歇幾天……”
“歇幾天怎麽夠？你立即給我寫辭職報告、寫檢討，不低於三千字！”
劉德寶聽說要寫不低於三千字的檢討，嚇得一哆嗦。
對於他這種文化水平，讓他寫檢討，比殺了他還難受。
以前也不是沒寫過，都是幾個語文老師代勞。
現在不行了，自己要辭職，哪個語文老師還來捧他的臭腳？
“我這就回去寫辭職報告，寫檢討！”
黃校長卻攔住了他：“就在這裏寫！我要看你的態度，爭取給你一個寬大處理！”
劉德寶還以為校長是向著他，頓時感激涕零：“好的，校長，我一定認認真真地檢討！”
劉德寶的辭職報告剛剛寫好，正準備寫檢討時，校長室的門被人推開。
兩個穿著皮夾克，夾著皮包的中年人走進來：“劉德寶，我們代表教育局紀檢組，跟你談話！”
劉德寶一愣：“局紀檢組的人怎麽知道我在這裏？”
他一回頭，看到黃校長一臉陰笑，頓時明白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