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下旬，金陵市才剛剛進入“小雪”。小雪隻是個節氣，人們還沒有穿上棉衣。

大鵝這邊，卻已經白雪飄飛，滴水成冰了。

此時，一支由十幾輛豪車組成的車隊，從滿洲裏的邊境檢查站出來，進入大鵝地盤。

程驍坐在一輛加長“林肯”裏，懷裏抱著女兒小五，秦葭、楊春梅、陳虹、七斤、五斤、四斤都在這輛車裏。

宋月霞、段虎等保鏢都坐在其他的車裏，當然，還有謝逅派來迎接他們的保鏢。

程驍這次來大鵝，主要是為了看望謝逅。

今年五月，程驍和陳虹去川省參加救援，秦葭、楊春梅和謝逅擔心他的安危，齊集金陵去看他。

就在那段時間，程驍和謝逅夜夜同床。謝逅回到大鵝不久，就發現自己懷孕了。

從夏天到現在，謝逅一直都沒有來華，但是，她對程驍的思念卻與日俱增。

程驍與謝逅通過幾次電話，理解她的思念，於是，他就帶著秦葭、楊春梅和陳虹去大鵝看她，陪她過“感恩節”。

幾個小時後，車隊進入赤塔市，來到謝逅母親的別墅。

小腹微微凸起的謝逅親自出來迎接：“毛蛋兒哥、春梅姐、葭葭、小虹，你們都來啦！”

看到幾個孩子，她更開心得不得了。

“七斤、五斤、四斤，快到屋裏來，外麵太冷，別凍壞了！”

七斤、五斤、四斤紛紛叫著“三娘”，跟在謝逅的後麵，進入別墅的客廳。

謝逅看到程驍懷裏的小五：“這就是小五吧，我滴乖乖，真是太可愛了！”

程驍給秦葭這個女兒取名小五時，是把謝逅的女兒排成老四的，這些細節秦葭都和謝逅說過。

大家親熱一遍後，程驍就拋下女眷，讓段虎和馬蜂陪他去“遠東鋼鐵集團”。

來一趟赤塔，怎能不見見老丈人？

和往常一樣，“遠東”的辦公樓裏裏外外都有周先鋒的保鏢。

這些保鏢都知道程驍是大小姐葉卡捷琳娜的男人，對他無需搜身，大家微微鞠躬，請程驍入內。

尚未走進周先鋒的辦公室，程驍就聽到裏麵聲音傳出，似乎是周先鋒在和什麽人吵架。

但是，這兩個人說話都是俄語，程驍一句也聽不懂。

若不是因為這兩個人的對話中有非常明顯的彈舌音，程驍甚至不知道他們說的是俄語。

既然聽不懂，程驍連偷聽的必要也沒有，直接走進房間。

辦公室裏，周先鋒坐在辦公桌的後麵，一臉怒氣。

在周先鋒的對麵，站著一個大鵝年輕人。

這個年輕人年約二十，身體高大，頭發紅色，麵色白皙，眼窩深陷，鼻梁高聳，大鵝人的血統十分明顯。

看到程驍走進來，周先鋒登時麵露喜色，立即用華語說道：“程驍，你可算來了！我前些天就聽謝謝說，你要來看我，怎麽拖這麽久！”

程驍解釋道：“爸，本來夏天就應該過來看望你老人家的，實在是今年事情太多，先是地震，後是奧運，一直拖到今天！”

周先鋒笑道：“沒事、沒事，能來就好！”

然後，他看著那個年輕人：“波羅斯基，這是你姐夫！”

程驍想起來了，謝逅曾經說過，這個波羅斯基應該是周先鋒與一個大鵝女人生的。

這個大鵝女人現在掌控著莫斯科的黑幫，是周先鋒的得力助手。

周先鋒向年輕人介紹程驍，用的是華語，波羅斯基看著程驍，卻說了一句俄語。

程驍根本不懂是什麽意思，表情十分茫然。

周先鋒一拍桌子：“波羅斯基，你小子怎麽回事？跟你姐夫打招呼，也用俄語？”

看來，這波羅斯基應該也懂華語的。

波羅斯基還挺傲慢，又用俄語向周先鋒說了一句。

周先鋒聽罷大怒：“你是大鵝人，擁有大鵝的國籍，這個我不想否認。但是，你首先是我周先鋒的兒子，有一半華國人的血統，就應該學會尊重華國人。你對你姐夫都這個態度，讓我很不爽。你吃我的、喝我的，卻在我麵前如此態度，那就別怪我無情！你給我滾！”

波羅斯基拔腿就走，走到門前時，突然回頭用華語說了一句：“‘遠東’是我們大鵝的，你別想讓一個華國人來繼承！”

程驍終於明白，這父子倆今天的爭吵都是為了“遠東”的繼承權。

波羅斯基走後，周先鋒長歎一聲：“程驍，讓你見笑了。這小子讓他媽給慣壞了，在我麵前沒大沒小的！”

程驍笑道：“爸，你別不好意思！這種事，在華國也很常見，兄弟姐妹之間，為了一點利益打破頭的，比比皆是！”

周先鋒點了點頭，又指著窗外的一片廠區：“都是這個鋼鐵廠鬧的！那小子想要這個廠子的繼承權！”

程驍鄭重說道：“爸，如果這個工廠沒有陳處長他們插手，我根本不在乎你給誰！但是，陳處長既然插手了，我們就得保證陳處長的利益！”

他所說的“陳處長的利益”，那就是陳處長代表的國家利益，任何時候，國家利益都高於一切。

作為一個華國人，程驍也是時刻準備著為國家奉獻一切。

周先鋒當然能聽懂程驍這句話的真正含義，他低聲說道：“我雖然擁有大鵝的國籍，身體裏卻還流淌著華國人的血。你放心，我是不會讓那小子得手的！”

程驍靠近一步，將嘴附在周先鋒的耳邊：“前一段時間，陳處長安排人員進入‘遠東’，你都安排妥當了吧！”

雖然這裏是周先鋒的辦公室，但是，程驍也不敢擔保這裏有沒有安裝竊聽器，或者，門外的保鏢就有可能是別人的臥底。

周先鋒微微點頭：“妥了，就是人手還太少！”

程驍嘴唇微動：“你放心，陳處長隔一段時間就會派一批過來！”

“這樣最好，要盡快！”

“陳處長說，波羅斯基還在上大學，還有兩三年才能畢業。為了防止這小子在畢業之後就搶班奪權，陳處長計劃在兩三年內往‘遠東’派出五十人，這五十個人全部在最普通的崗位。一旦你的安全受到威脅，這五十人全部跳出來，就是一支不小的力量。哪怕是你的保鏢全部背叛你，他們也有能力解決。再說，我們在附近的城市還有自己人！”

“那我就放心了！”周先鋒的臉色好看了許多，“留下來，咱爺倆喝點！”

“那我就陪你老人家喝一點！”

周先鋒吩咐助理：“普加喬夫，你通知廚房做幾個菜，我要跟女婿喝幾杯！”

普加喬夫知道周先鋒的口味，很快，他就親自端來幾個北方菜，放到辦公室的茶幾上，又默默退出。

周先鋒又從酒櫃裏拿出兩瓶“茅台”：“咱們爺倆一人一瓶！”

程驍笑道：“我還以為你老人家已經習慣了‘伏特加’呢！”

周先鋒冷哼一聲：“‘伏特加’的度數是夠了，但是口感不行，哪有我們華國的酒好喝？”

二人邊喝邊聊，不知不覺，大半瓶酒就下肚了。

就在這時，程驍的手機突然響起，他一看號碼，是段虎打來的。

程驍有些奇怪：“老段和馬蜂應該在樓下等著，跟老丈人的保鏢們聊天打屁吃東西，怎麽打電話給我？”

他剛剛按下接聽鍵，就聽段虎的聲音從聽筒裏傳出來：“程總，小心，有人要……”

段虎的聲音還沒說完，就被一聲槍響打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