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七,是2月20。
下午兩點,老戚開著一輛“帕薩特”,副駕上坐著阿麗,後排坐著潘小玲,離開金陵,直奔西北。
他們走京滬高速,到彭城轉連霍高速,換著開車。
到達寶雞時,已經是21日淩晨,也就是大年初八。
老戚在車上睡了兩個多小時,終於在早晨八點將潘小玲送到寶雞隴縣下麵的一個名叫安家堡的村子。
這個村子的西邊就是甘省。
進了潘小玲的家,老戚暗中觀察她的老公安家富、兒子安高峰、女兒安高枝,感覺這一家人都很貪婪。
隴縣人口隻有二十多萬,所以房價很低,陳虹給潘小玲的二十萬足夠她給兒子買一套大房子。
但是,安家人得到這筆錢,明顯能夠從他們的臉上看出意猶未盡,似乎都在惋惜這次金陵之行,要錢要少了。
老戚覺得,這家人今後肯定還會以別的借口再去金陵。
老戚和阿麗交流看法,發現阿麗也這麽想的。
二人把車上的土特產搬下來之後,就借口留下來看風景,到處轉轉,跟村民們聊天打屁。
他們和村民們聊了大半天,並沒有什麽收獲。
就在他們準備返回的時候,卻看到村子邊正在建一個信號塔。
這個信號塔是連接陝甘兩省的,幾個工人在幹活,一個女技術員在指揮。
這個女技術員背著一個舊背包,背包上印著六個紅字,依稀能認出是“南郵畢業留念”。
老戚和阿麗都知道,他們的老總陳虹就是南郵畢業的。
於是,老戚給阿麗使個眼色,讓她下去跟那個女技術員攀談,他換個地方,假裝看風景。
阿麗走近那個女技術員,仔細打量。
這個女技術員相貌普通,胸前卻極雄偉。
阿麗用普通話問道:“妹妹,你是南郵畢業的?”
女技術員一臉的生人勿近:“怎麽?有事?”
阿麗笑道:“沒事!我妹妹去年秋天剛剛考上南郵,如果你也是的話,那你們就是校友了!”
女技術員卻更加警惕:“我不是南郵的,你找錯人了!”
說著,她就鑽進工棚。
女技術員這樣的表現,反而讓阿麗起了疑心,她回頭和老戚一說,老戚也有同感。
老戚的手段更高,他借口問路,兩根煙的付出,就從工人的嘴裏套出技術員的名字——於大美。
老戚打電話給陳虹,問她認不認識於大美。
陳虹比程驍晚一屆,平時又隻顧著做跑團,根本不知道程驍的班裏還有一個叫於大美的人。
如果她向程驍打聽的話,程驍一定知道。
可惜的是,陳虹覺得,雖然於大美有個“南郵畢業留念”的舊背包,卻不一定就是南郵的畢業生,也有可能是從某個南郵畢業生的手中借來的。
陳虹明確地說不認識這個人,老戚卻仍然不死心。
這天晚上,他和阿麗去縣城找個賓館住了一晚,第二天,他們直接去了陳虹的老家——陳家鋪。
陳家鋪看著還不如安家堡,這裏的房子更舊,道路更泥濘。
老戚假裝問路,和一個曬太陽的老頭閑聊。
他主動說道:“我聽說,你們陳家鋪出了一個大老板,在金陵,家產好幾十億。你們怎麽不找她給家鄉投點資?”
那老頭一臉的羞赧:“你說的是小紅吧!我們也想啊,就是抹不開麵子。想當年,我們霸占了小紅家的宅子、承包地和自留田,連她爺爺、奶奶的墳都平了,哪還有臉再找她要投資?”
老戚心想:“這陳家鋪的人還不錯,比潘小玲一家人要臉!”
老頭又說:“去年秋天,有一個甘省的教授來這裏,他跟我們說,我們村裏出個大富翁,並且鼓動我們去金陵,我們都沒好意思去。早知道小紅會有今天,當年我們就應該家家出錢,供她上大學!”
老戚一聽:“甘省的教授,姓什麽?”
“我哪知道?”老頭一臉的不忿,“這個教授聽說小紅還有個親媽潘小玲,改嫁在安家堡,立即找過去,肯定是想鼓動潘小玲找小紅要錢。也不知道這個教授安的什麽心?”
老戚冷笑道:“這個教授就是唯恐天下不亂!如果你們,或者小紅她媽去了金陵,肯定會被小紅趕出來。那麽,這個教授趁機寫文章罵小紅無情無義。你瞧,教授有寫作題材了,你們呢,隻是落個丟人現眼的下場!”
老頭頓時破口大罵:“負心多是讀書人!果然不假!這個狗日的教授,真該死!”
老戚又問:“那個教授長什麽樣?”
“又醜又矮,就是比武大郎白一點!”
老戚謝過老頭,立即把“帕薩特”開出村子,然後就給陳虹打電話。
聽老戚說有個又醜又矮的教授給潘小玲出主意,陳虹一下子就猜到,是當年曾經打她主意的郤教授。
她立即讓老戚直接給程驍打電話。
……
接到老戚的電話,程驍有點糊塗,這事有郤教授參與其中,十分正常,畢竟老郤當年被發配到甘省,都是因為陳虹的錄音舉報。
可是,於大美怎麽似乎也摻和進來,她在其中起到什麽作用?她又不認識陳虹。
於是,程驍向著電話那頭的老戚說道:“你們暫時別忙回來,把於大美和教授都查一遍,看看他們在其中扮演什麽角色?”
“是,程總!”老戚答應的聲音總是那麽鏗鏘有力。
掛了電話之後,程驍一個電話打到南郵。
現在的南郵,佟向東校長已經退了二線,新任校長是錢薇。
當年南郵由學院升格為大學,出力最多的就是佟校長和錢薇。
如果佟校長退下來,理所當然是錢薇上。
更何況,錢薇還有堅硬的後台。她和秦葭的小姑秦青霞是同學,而秦青霞的老公是副省長。
程驍這個電話,就是打給錢薇的。
接到程驍的電話,錢薇絲毫不敢怠慢:“程總,怎麽想到給我打電話了?是不是想來我這裏讀研?我可以給你辦個免試入學,連葭葭一起辦!”
程驍笑道:“錢姨開玩笑呢!我哪有那閑功夫?我是想向你老人家打聽一個人?”
“誰?直說!”
“我們南郵有一個教授姓郤,前幾年因為犯錯誤被調到甘省的一個郵電學校,我就想知道他的近況,越真實越好!”
錢薇沉吟一會兒:“郤教授?哦,我想起來了,是個小矮子,叫郤金田。這個老郤在甘省支教已經六七年了,本來應該三年後就可以調回來,問題是我們這邊沒有人願意去替換他。而且,也沒有人犯錯誤,讓我們有換人的借口。於是,老郤就一直在那邊了!”
說到這裏,她問程驍:“你怎麽想到他了?是不是覺得把他放在那邊太久,你過意不去?可是,我這邊也沒有人願意換他啊!”
錢薇心道:“如果程驍非要把老郤調過來,我還不得不照辦!難啊,看來要給某個年輕老師許以重利!”
“我巴不得他老死在那邊!”程驍恨恨說道。
錢薇頓時鬆一口氣:“為什麽?”
程驍就把這幾天老戚調查的事情說了。
錢薇聽了,也是十分氣憤:“這個老郤,到現在還賊心不死,到處拱火,要不要我給甘省的郵電學校打個電話,給他一個處分!”
程驍笑道:“錢姨不用費心!還是讓姓郤的再蹦躂幾天,等我揪到他的問題,直接把他送進去!錢姨,你老人家可一定要給我保密哦!”
錢薇心中一凜:“這小子,做事倒是狠辣!”
她連忙承諾:“你放心,我一定給你保密!就讓老郤再囂張一段時間,到時候,連本帶利一起算!我這邊還有老郤當年的劣跡,如果你需要,我也可以提供!”
“多謝錢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