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鬱川看著懷裏的嬌嬌兒打著哈欠,一副困倦不已的模樣。

“你一個外嫁女,摻和這些糟心事做什麽?”

周鬱川脫下自己的外裳,披在了聶柔單薄的肩膀上,淡淡的皂角香令人十分安心。

聶柔滿足地嗅了嗅那衣裳,歎道:“下回定不摻和了,要不是祖母有命,我才不來呢。”

聶老夫人叫她回來她不回,若被有心人知道了又該說她不孝了。

周鬱川嗤了一聲:“世家就是規矩重。”

“郎君說的是,今日還得多謝郎君來接妾身。”聶柔甜甜一笑,眸中星光璀璨。

同周鬱川相處了幾日後,她不自覺地同他關係親近起來。

周鬱川很是享受她的依賴,隻麵上冷冰冰的,有些不善於表達。

“郎君,夫人,表小姐來了。”

還未下車,便聽得管家周伯稟報道。

聶柔腳下一踉蹌,表妹?這是要給她上演青梅竹馬的戲碼了麽?

偏頭看向周秀才,後者竟然露出一絲喜色:“怎的這般晚才到?快帶我去見她。”

聶柔眸光微冷,合著他早就知道要有個表妹來,偏生瞞著她?

周鬱川似乎沒有察覺她的不快,牽著她的手下馬車道:“我這個表妹素來嬌氣任性,若有不妥的地方,你同我說。”

聽這意思,這小表妹還要留下來長住?

聶柔心裏酸溜溜的,麵上隻笑道:“周郎看重的人,能有什麽不妥的?再說了,萬事都有周伯照料著呢。”

她可不想接這個燙手的山芋,照顧好了是應該的,出了岔子便是她不容人。

周伯微微皺眉:“夫人乃是一家主母,照料客人該由您出麵才對。”

聶柔心裏一哂,當家主母可還要掌中饋呢,也不見你把鋪子給我呀?

“既然周伯不願意,那妾身還是親自去安排表小姐的衣食住行吧,”聶柔有些為難地看向周鬱川,“就是不知表小姐是何方人士?生活習慣如何……”

周鬱川想了想,還是把這差事交給了周伯:“夫人對表小姐不熟悉,表小姐是江南那邊的,在京城恐怕住不慣,還是你親自安排最為妥帖。”

聶柔心裏又是一酸,這就是擔心她照看不好唄,生怕委屈了那嬌嬌表小姐。

“還是郎君考慮得周到。”聶柔瞟了周鬱川一眼,領著丹桂往臥房走。

周鬱川本要先去瞧瞧表妹,見聶柔走得急,便想著第二天再領著聶柔一道去見。

隻是他腳步剛動,便聽得一道甜甜的聲音:“表哥,你回來啦?”

聶柔不得不出於禮節跟著止住腳步,望向廊廡那頭輕快走來的女子,眉眼如煙雨一般柔婉,一身紅衣——可真是巧,方君霓也是這一掛的。

一聽這甜膩發嗲的嗓音,便知道這人不好對付。

葉輕眉自然瞧見了走在周鬱川身前的絕色女子,有些不屑地皺了皺鼻子,空有皮囊的女人,周鬱川才不會喜歡。

於是她上前親昵地挽住周鬱川的胳膊:“這位就是表嫂吧?表哥怎麽也不介紹介紹?”

周鬱川看了一眼聶柔的臉色,不動聲色地把胳膊抽了回來:“就你性子急,我夫人喜靜,你平日裏莫鬧騰太過。”

聶柔聽著周鬱川這話裏,對葉輕眉不自覺的寵溺,近日同他親近的甜蜜心情去了個七七八八。

她勾起笑道:“表妹既來了,便安心住下吧,有什麽住不慣的,隻管叫你表哥陪你收拾。”

葉輕眉長長“喔?”了一聲,訝異道:“周家難道不是表嫂做主嘛?怎的還要勞煩表哥管這內宅裏的事?”

“表小姐有所不知,我身子弱,素來是不掌中饋的。”

葉輕眉一聽,眼睛亮了亮,身子弱就是不好生養,一個無子又無權的主母,她還是很有信心把她擠下去的。

聶柔說完輕咳一聲,惹得周鬱川皺了眉:“可是著涼了?快些回去泡泡熱水。”

身後的葉輕眉不滿地嘟起嘴:“表哥你也管管我嘛,人家連夜趕到這裏,連水都還沒得喝一口呢!”

這般明晃晃地爭寵撒嬌,若是周鬱川未成婚前也就算了,成婚後這般實在是有些不妥。

聶柔垂著長長的羽睫,等著看周鬱川怎麽選。

饒是再粗枝大葉如周鬱川,也能瞧出聶柔有些懨懨的,但表妹初到京城,不安頓好他也不放心。

更何況他潦倒時,這位表妹還算與他共患難過的……

聶柔等了兩息不見他動作,便輕輕一笑道:“郎君先去安頓表小姐罷,我這兒有丹桂支應著。”

周鬱川默了默,低低應了一聲,便被葉輕眉拉走了。

丹桂忍不住氣憤道:“這位表小姐也太不成體統了,哪有和自己的表哥拉拉扯扯的,還當著正經表嫂的麵,真是不知羞!”

“好了,你別氣了,論親疏,恐怕我們比不上這位表小姐呢。”聶柔想了想,不知是在安慰丹桂還是安慰自己,“總之咱們不會久呆,管他呢……”

丹桂看著她有些落寞的側臉,心疼極了,利索地去翻了隻有她們二人才知道的小賬本。

“小姐,咱們的銀錢夠夠的!”隻要小姐想走,她就收拾好東西跟上!

聶柔鬆了口氣,幸虧這些日子在倚香居掙了不少錢,一部分入了公賬,一部分收了現銀存在她自己的錢莊賬戶裏,否則哪天想走都沒盤纏。

簡單梳洗一番後,聶柔便鑽進軟衾裏,還叫丹桂熄了燈。

半個時辰後周鬱川摸回榻上,如前幾夜一般摟著溫香軟玉,剛貼上去便忍不住喉頭發緊。

“柔兒……”男子的嗓音低沉,帶著不可言說的欲、念。

聶柔毫不留情地皺眉拒絕了他:“周郎,我今日乏得很……”

“你睡你的,我不吵你。”話雖這麽說,大掌卻是摸上了一團雪峰。

聶柔氣急,伸手便在他胳膊上撓了一道。

周鬱川吃痛,有些不滿道:“好好的動手做什麽,我又不是那般急色的人……”

聶柔冷哼一聲,裹著被子往榻裏挪了挪,好似要與他劃清界限一般。

周鬱川想起賀成彥盯著她的目光,心裏正窩著火,說話也口不擇言起來:“我曾聽說聶家讓你們姐妹倆在我和賀成彥之間選一人婚嫁。”

“莫不是今日見了他,便後悔你我這婚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