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午後，陽光透過辦公室的窗子灑進來，給桌上的報紙鍍上一層金邊。省城日報公開報道了火鳳凰遭地痞騷擾的新聞，在當地引起不小震動。

"明遠哥，你說孫總會怎麽反應？"張小梅小聲問道。

李明遠正要回答，敲門聲響起。張浩急匆匆地衝進來："剛剛街道辦的老張通知，江南貿易公司的孫總要請咱們喝茶！"

"來了。"李明遠眼中閃過一絲精光。

江南飯店，最豪華的包廂裏，一個頭發花白的老人正慢條斯理地品茶。他就是在本地經營了幾十年的孫寶山，人稱孫總。

"李老板請坐。"孫總淡淡笑著，"久聞大名，今天總算見著了。"

李明遠和張小梅落座。孫總的目光在張小梅臉上停留了一瞬："這位想必就是張小姐了？年紀輕輕就幫李老板打理生意，真是巾幗不讓須眉啊。"

話裏似有所指，張小梅卻泰然自若："孫總過獎了。"

"說起來，江南貿易跟火鳳凰也算是鄰居了。"孫總慢悠悠地說，"我這老頭子一直想交個朋友，可惜李老板太忙......"

李明遠沒接話，隻是等著他繼續說。

"最近聽說你們遇到些麻煩？"孫總突然話鋒一轉，"周虎那小子不懂規矩，冒犯了李老板，老朽替他向你們道歉。"

李明遠眼神一凝。果然，周虎背後就是孫總。

"不過嘛，"孫總喝了口茶，"這事鬧得太大，影響不太好。要不這樣，我做個中間人，大家坐下來好好談談？"

"孫總的好意，我心領了。"李明遠說，"不過，我這人比較直性子，喜歡把話說透。周虎是孫總的人，那他收保護費，是孫總授意的嗎？"

孫總眼中寒光一閃，卻還是笑著說："李老板這話說得太重了。生意場上，大家互相照應，不是很正常嗎？"

"照應？"李明遠冷笑，"用地痞打砸威脅，這就是孫總說的照應？"

"李老板年輕氣盛，可我這把老骨頭熬了幾十年，什麽大風大浪沒見過？"孫總的語氣漸漸變冷，"道上的規矩，有時候不得不講。你說是不是，張小姐？"

張小梅一直在觀察孫總的表情，此時見他提到自己，不慌不忙地說："孫總說的規矩，是指當年用同樣手段並購振興紡織廠的那套嗎？"

此話一出，孫總的眼神瞬間變得銳利："張小姐這話從何說起？"

張小梅不卑不亢："前幾天我去檔案館查資料，看到十年前的一份報告。說是振興廠總工程師莫名失蹤，工人們接連遭到暴力威脅，最後不得不賤賣工廠。巧的是，買主就是江南貿易。"

"年代久遠，記不太清了。"孫總麵無表情地說。

"那一年前收購永興布莊的事，孫總記得嗎？"張小梅繼續說，"布莊老板娘的兒子在放學路上被人打斷腿，第二天老板娘就簽了轉讓協議。"

孫總的手微微發抖，茶水濺出杯沿。他死死盯著張小梅："你到底查了些什麽？"

"我們什麽都沒查。"李明遠適時開口，"隻是把一些老街坊的閑話記下來罷了。"

孫總突然大笑起來："好，好得很！老朽在省城經營了幾十年，今天竟讓你們兩個小輩唬住了。"他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兩人："既然如此，那就別怪老朽不給臉麵了！"

"孫總請便。"李明遠拉著張小梅起身，"不過，有些事最好還是要想清楚。"

回到店裏，張小梅擔心地說："明遠哥，孫總一定會報複的。"

"報複也要看他有沒有那個本事。"李明遠胸有成竹，"小梅,你那些資料都是真的？"

"嗯。"張小梅說，"除了檔案館的記錄，我還請教了幾位退休的老工人。他們都親身經曆過那些事，隻是一直不敢說。"

"幹得好！"李明遠心疼地摸摸她的頭，"委屈你跑了這麽多地方。"

張小梅靠在他肩上："我隻是不想讓他們再傷害你。"

正說著，街道辦的老張匆匆跑來："不好了！衛生局查封咱們的後廚了！說是有人舉報......"

接下來幾天，火鳳凰接連遭遇麻煩。先是工商局來查賬，然後是消防檢查，甚至還有人舉報店裏用地溝油。

但李明遠和張小梅似乎早有準備。每次檢查，他們都能拿出完整的賬目和證明。不僅如此，張小梅還主動邀請媒體參觀後廚，展示火鳳凰的食品安全措施。

"奇怪，這兩個年輕人怎麽一點都不著急？"孫總坐在辦公室裏，皺眉看著報紙。

"孫總，要不要讓虎哥再......"秘書小聲提議。

"不行！"孫總擺手，"現在風聲太緊，不能輕舉妄動。"

就在這時，有人來報："孫總，外麵有人找。說是......振興廠的老工人。"

孫總臉色一變："什麽人？讓他們滾！"

"可是他們帶來了一些東西，說是當年失蹤的張總工留下的......"

孫總猛地站起來："讓他們進來！"

幾個頭發花白的老人走進辦公室。領頭的是個瘦小老頭，手裏拿著一個舊皮包。

"十年了，孫老板。"老頭顫顫巍巍地說，"這些年我們一直在等一個機會。"

他打開皮包，取出幾份發黃的文件："這是當年張總工發現你們違規操作的證據。那天晚上，他把這些東西交給我保管，說如果他出了事......"

孫總臉色鐵青："你們想怎樣？"

"我們不想怎樣。"老頭說，"隻是覺得，有些真相是該讓大家知道的。"

孫總看了看文件，又看了看老人們堅毅的目光，突然笑了："好，真是好得很！這是誰指使你們來的？李明遠？還是那個丫頭？"

"沒人指使。"老頭說，"是我們看到報紙上火鳳凰的事，想起了當年。這些年，有人敢站出來跟你鬥，我們總該做點什麽。"

傍晚，李明遠和張小梅正在店裏忙活，突然聽說孫總來了。

不同於上次的倨傲，這次孫總顯得很平和："李老板，張小姐，老朽來道個歉。"

"孫總這是......"

"年輕人有年輕人的打法，我這把老骨頭，是時候歇歇了。"孫總長歎一聲，"以後的路，就看你們的了。"

送走孫總，李明遠問張小梅："你早就算到會這樣？"

張小梅搖搖頭："我隻是相信，這世上總有人記得真相。那些老工人，他們比我們更需要一個說出真相的機會。"

李明遠看著她，心中滿是感動和驕傲。這個看似柔弱的姑娘，總能用最溫柔的方式化解最難纏的麻煩。

第二天，周虎主動來退還之前收的保護費，還說要金盆洗手，改做正經生意。

街坊們這才知道，孫總要退休了，江南貿易也要改弦更張。曾經不可一世的地頭蛇，就這樣銷聲匿跡。

"明遠哥，你說這世道是不是真的在變好？"是夜，張小梅靠在李明遠肩上問。

"總會變好的。"李明遠說，"就像你說的，總有人記得真相，記得正義。咱們要做的，就是讓這個世界變得更光明一些。"

張小梅抬頭看他，眼中是掩飾不住的崇拜："明遠哥最好了。"

李明遠寵溺地刮了刮她的鼻子："傻丫頭，要不是你在背後出謀劃策，哪有今天？"

"那是因為......"張小梅把頭埋在他懷裏，"因為我最愛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