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
接連幾日放晴的京城,這一日剛剛入夜,便忽然下起了一場暴雨。
接連的炎熱過後,大雨傾盆倒是讓人們有些猝不及防。
“這雨真是說來就來,一點準備都沒有。”
距離蔣家的豪宅之外,不遠處的樹蔭下,一輛吉普車停靠在路邊,車裏一個穿著襯衫的年輕男人看了一眼天氣,擰著眉頭吐槽道。
“希望不要影響到這次行動就好,咱們這回要逮的可是條大魚,你我都得盯緊點,說不定什麽時候上頭就要咱們收網了。”
副駕駛上,一個中年男子開口說道,目光透過車窗看向不遠處的蔣家豪宅時,眼裏則透出一股如同鷹隼般的精銳之色。
“是啊!蔣家的事經偵科可是查了許久,原本以為沒什麽進展,倒是不曾想到這突然間就掌握了關鍵性證據。”
“據說今晚粵省警方也在配合行動,隻要粵省那邊行動成功,咱們立馬就能動手抓捕蔣成國。”
車裏,二人說到此處,不由得也有些激動和緊張起來。
畢竟這回要逮的對象身份可是不低,而且這次的案子之大,亦是近十年來少有的大案。
不單單是這一輛吉普車。
就在蔣家豪宅附近三百米的地方,幾乎就安插著不低於三十名便衣。
一是監視蔣家的異常,其二便是方便第一時間行動,逮捕蔣家所有人。
轟隆!
一道電閃雷鳴,夜幕中的雨勢愈發的大了起來。
蔣家豪宅裏。
蔣成國坐在書桌前,一如往常一般,持筆練著字。
滴答滴答!
窗外,驟雨擊打在玻璃窗上,傳出一陣令人心煩意亂的嘈雜之聲。
白色的宣紙上,一個恒字緩緩落成,唯獨最後一筆,卻是讓蔣成國怎麽看都不滿意。
明明是最簡單的一橫,在蔣成國眼裏卻無端變得有些歪斜。
這種技法,可不像是他這樣一個練筆多年的大家會犯的失誤。
“這雨,也端的是嘈雜了些!”
蔣成國有些心煩意亂,隨即放下了筆,將桌上的宣紙揉成一團扔進了垃圾桶裏,隨後抬頭朝著窗外看去。
夜色漸濃,雨勢漸大。
蔣成國掐算了一下時間,隨即目光看向門外。
“粵省那邊有消息了嗎?”
蔣成國出聲問道。
隨即,緊閉的書房大門被推開,一個管家模樣的男子走了進來。
“家主,暫時還沒有消息,不過半個鍾頭前,我們的人都已經上了船,想必此時已經前往北部灣了,再過兩個小時,吳有諒他們的人應該就能接到貨了。”
男子低頭說道。
蔣成國聽聞這番話,倒也點了點頭。
“家主不必著急,咱們這次的計劃天衣無縫,即便是家族裏的人知道的也屈指可數,更不可能會提前走漏消息。”
見蔣成國似乎有些擔心,男子倒是寬慰道。
這些年來,他從未見過蔣成國有如此沉不住氣的時候。
興許是最近的風風雨雨,讓這位蔣家家主也有些坐不住了。
“你先下去吧,有消息了第一時間通知我。”
蔣成國擺了擺手道。
不過就在男子即將轉身離開時,蔣成國麵色一變,又急忙喊道:“等等!”
男子轉過身來,略顯疑惑的看向蔣成國。
“給我訂三張前往杭城的機票,要明天一早的,安排一下,送子航和他母親明天去杭城。”
“家主您不去?”
男子疑惑問道。
蔣成國搖了搖頭,眼色冰冷道:“給我安排一輛車,我要離開京城一段時間,記住……司機一定要信得過的人,我的行蹤不能提前告訴任何一個人。”
聽到蔣成國這番吩咐,男子亦是有些意外,不過思索片刻後,仍舊點頭答應了下來。
“家主,我這就去準備!”
男子說完,這回才轉身離開了蔣成國的書房。
“希望一切平安無事吧!”
直到手下之人走後,蔣成國站在原地,這才歎了一口氣道。
他總覺得今晚有些不太正常。
以往交易的時候,他從未有過這種不妙的感覺。
按理說,這次他的計劃知道的人少之又少,即便是他的幾個心腹都還被蒙在鼓裏,隻要等這單交易結束,蔣成國便已經打算暫時收手休息一段時間,洗清上頭對自己的懷疑。
可偏偏就在今晚,他頗有些心神不寧。
同一時間。
粵省,前往北部灣的沿海碼頭上。
幾艘小型貨船趁夜裝載了貨物,十幾個膀臂腰圓的漢子頓時跳上船去。
沒過多久,貨船便消失在了茫茫的夜色當中。
也就在貨船駛離的同時,岸上不遠處的樹林間,亮起了一堆手電筒的光芒。
“刑隊,目標已經出發,目標已經出發……”
一個身著警服的男子看著消失在視野中的貨船,當即連忙衝著手裏的對講機喊道。
他所用的是軍方專用的對講機,輻射範圍足足可達上千米。
十分鍾後。
一望無際的大海上。
“強子,做完這單買賣,咱們便可以跟著吳老大的人去東南亞了,聽說那地方可是個天堂。”
“沒錯,我早在國內待膩了,這不能幹那不能幹,蔣家已經答應咱們了,這筆買賣比平時多兩倍的傭金,而且還會送我們去東南亞享受生活。”
……
為首的一條貨船上,一個挺著大肚腩的紋身男滿臉笑色的說道。
在其身後,還跟著幾個渾身紋身的小弟。
而就在幾艘貨船朝著北部灣出發的時候,原本光線昏暗的海麵上,忽然是出現了一道道亮光。
“老大,你看那是什麽?”
為首的胖老大正暢想著未來的美好生活,忽然是被手下人開口打斷,當即有些不太高興。
“大驚小怪的家夥。”
胖老大瞪了手下人一眼,隨即便也將目光朝著前方看去。
也就是這個間隙。
方才還隻是道道亮光的光源,已然變成了十幾艘快艇的模樣。
“衝鋒舟……不對,是警用衝鋒舟,他們是警察!”
胖老大眼尖,此刻忽然瞥見那十幾艘警用衝鋒舟,陡然是麵色大變道。
不單單是胖老大,連帶著與他同行的十幾個小弟,此刻也都是個個麵露倉皇之色。
“你們已經被包圍了,趕緊停船,繳械投降!”
“你們已經被包圍了,趕緊停船,繳械投降!”
……
海麵上,十幾艘警用衝鋒舟已然駛到了貨船的麵前,高音喇叭裏頓時傳來了警方的聲音。
不但如此,一道道刺眼的亮光亦是將幾艘貨船照得無所遁形,晃得船上的人都睜不開眼。
“老大,我們該怎麽辦?”
胖老大一臉倉皇之色,身後的手下連忙惶恐問道。
此時,見到自己等人快要被包圍,胖老大看著麵前的十幾艘警用衝鋒舟,臉上的贅肉一抖,霎時是將心一橫。
“就憑咱們幹的那些事,被抓到了也是個死字,讓兄弟們抄家夥,開船衝出去!”
胖老大冷聲喝道,說罷便從後腰掏出了一把黑色手槍上了膛。
聞言,十幾個手下齊齊麵露凜色。
雖然心中懼怕,但此刻自家老大已經發話,他們唯有衝出去,方才能有一線生機。
“你們已經被包圍了,趕緊停船,繳械投降……”
海麵上,衝鋒舟上又一次響起了喊話。
而十幾艘衝鋒舟上,上百名警員在靠近貨船前,亦是齊齊將手裏的槍打開了保險。
對方還沒有表明態度,很顯然這是要孤注一擲了。
“鍾隊,他們要逃!”
衝鋒舟上,看著前方的貨船速度不降反升猛地朝著缺口處衝去,一個握著對講機的警員頓時大喊道。
“堵住他們,不能讓他們闖過去。”
鍾大拿身上披著一件黑色防彈衣,手裏還握著一支警用式手槍,當即便也衝著對講機裏命令道。
霎時,十幾艘衝鋒舟呼嘯而來,齊齊擋在貨船前進的路線上。
“對方很有可能會反抗,並且攜帶武器,待會第一時間實施抓捕,如遇反抗,可以開槍!”
眼看著幾艘貨船不管不顧的衝了過來,鍾大拿嗅到了一絲凜冽殺機,當即便向一眾隊員提醒道。
這次的任務很緊急,若非鍾大拿有著多年的抓捕經驗,上頭也不會臨時抽調他組建抓捕小組。
“老大,他們人太多了!”
貨船上,幾個手下提著家夥,此時紛紛站到了胖老大的身後,一臉緊張道。
“哥幾個,今晚看樣子得跟條子們做過一場了,都他娘的別慫!”
胖老大目光一轉,看了一眼四周逃生的路線都已經被堵死,當下便是一臉決絕道。
他心知,就憑自己犯的事,即便是此刻自首也絕對沒有活命的機會。
更何況,一旦他被抓,自己在國內的家人隻怕也會第一時間被蔣家的人帶走。
隻要他死在這裏,至少蔣家不會對自己的家人下手。
“來吧!”
眼看貨船即將撞上前麵的衝鋒舟,胖老大已然做好了決然赴死的心態,當即便將手裏的手槍抬起,二話不說便朝著前方的衝鋒舟上開了兩槍。
砰砰!
槍聲一響,驟然打破了海麵上的寂靜。
緊接著,明明還是夜晚的海麵上,驟然是被無數燈光照得通明。
回應胖老大的,則是一排排黑漆漆的槍口。
清一色的警用95式步槍,此刻齊齊吞吐著火舌。
雙方還未正式碰麵,這一輪重火力的壓製,霎時是讓船艙裏的一眾手下壓得不敢現身。
而原本站在船頭的胖老大,此刻亦是猙獰著麵孔。
對麵的警察根本沒想殺他,子彈徑直貫穿了他的雙腿,讓他瞬間失去了站立的能力,雙膝一軟便跪倒在地。
“船上的人都給我聽著,你們已經被包圍了,若是還敢反抗就地正法。”
衝鋒舟上,鍾大拿拿著一個高音喇叭,衝著對麵的幾艘貨船繼續喊道:“我是此次特別行動小組的負責人鍾大拿,我向你們保證,隻要你們放下武器出來投降,配合警方調查,一定能爭取寬大處理。”
鍾大拿這番話喊出口。
此時就在幾艘貨船上,藏在船艙裏的十幾人瑟瑟發抖,原本僅存的一絲膽氣,也在剛才的那一梭子攻勢下**然無存。
開玩笑,他們十幾個人,就算人人都提著家夥,可還沒等出去,就會被上百名警察打成篩子。
貨船上,看著跪倒在船頭的胖老大,終於是有人按捺不住,開始向外扔出了武器。
啪啪啪……
有人帶頭,頓時剩下的人也都沒了念頭,十幾條槍齊齊被扔到了幾艘貨船的船頭。
見狀,衝鋒舟上的一眾警察也都是齊齊鬆了一口氣。
上頭點名要活口,若是這幫家夥負隅頑抗,那他們還真有些不太好處理。
“小李,你帶人上去看看!”
鍾大拿放下喇叭,對著身後一個手下說道。
隨即,一個年輕的警察便領著七八個警員跳上了貨船,開始清點從船艙裏出來舉手投降的匪徒。
“可……可惡……”
其中一艘貨船上,胖老大癱倒在地,雙腿傳來的劇痛讓他麵色慘白。
看到手下人都選擇了投降,他眼中不由生出一股怒色。
最關鍵的是,那些警察並沒有要他的小命,若是就這麽活著被抓,那他不僅得蹲一輩子大牢不說,自己的家人隻怕也是性命不保。
眼看著一個年輕警員正朝著自己走來,胖老大原本垂在腰間的右手,頓時是猛地伸出。
就在他右手掌心之中,赫然正握著一把黑色手槍。
砰!
就在那年輕警員麵色倉皇之時,一道刺耳的槍聲驟然響起。
不過,子彈並沒有擊打在他的身上,而是伴隨著一道勁風,一顆子彈頓時從警員的身後射出,擊中了他麵前的胖老大。
啪嗒!
手槍無力的跌落在地,胖老大整個人徹底的躺在了地上。
“鍾,鍾隊……剛才好險。”
這一刻,所有人都看向這驚險的一幕,那名年輕警員亦是麵色發白的轉過身來,看著手裏舉著槍的鍾大拿。
“放心,他剛才不是想殺你,而是想自殺!”
鍾大拿走了過來,一手將槍收起,拍了拍麵前的年輕警員。
“自殺?”
場間眾人聽到這話,也都是齊齊不解。
究竟是什麽樣的匪徒,居然會選擇自殺?
鍾大拿走到胖老大的身旁,將對方的手槍撿起,順帶瞥了一眼麵前的胖老大。
剛才那一槍鍾大拿並沒有要了他的命,而是擊穿了他持槍的右手手臂。
算上大腿上中的兩槍,此刻胖老大身負三槍,臉色已然蒼白如紙了。
“我不知道你身後的人究竟有多可怕,居然讓你寧願自殺也不願出賣他。”
鍾大拿將手槍遞給了身後的手下,隨即看著躺在地上一臉痛苦的胖老大說道。
聽到鍾大拿這話,胖老大隻是緊閉雙眼,默不作聲。
體內的鮮血正在流逝,他已然沒有了生的念頭。
而就在這一刻,鍾大拿卻是衝著身後之人開口道:“讓人過來給他包紮一下,他要是死了,咱們都得挨罵。”
“另外,打掃貨船,裝作一切都沒發生過,照常行駛向北部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