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羊這才猛然想起,上一回,姨父衛行,的確有跟朋友合作過汽修店。

不過那幾年她自己又失戀又生病的,自己尚且應顧不暇,對旁人也就關心的不多——但仔細想想,的確有這麽檔子事。

衛行這人顧家,也會盤算——他跟二姨白陶慧都工作穩定,但他一個工勤,職業上升空間有限,白陶慧又是在企業。

雖說一家三口溫飽不愁,但超超是個男孩,以後買房娶媳婦雖說不是迫在眉睫,但也得提前考量。

況且,他們一家現在住的房子是機關分的福利房,衛行職位擺在這,分到的房子麵積最小且還是頂層,住了也有年頭了。

衛行也有要換房的打算。

總的來說,徐羊覺得姨父這麽盤算沒錯,為了老婆孩子,多賺點錢總沒壞處。

繼續回憶,徐羊甚至還想起,有好幾回,二姨白陶慧跟她媽吐槽,嫌衛行開個汽修店,結果把自己弄的更加沒白沒黑——衛行是司機,雖然不用坐班,但有任務的時候也是一出去就好幾天。

特別那時候公車管理比較寬鬆,動車高鐵又還沒有,很多領導出發還都是首選公車。

工作本來就忙,然後又開了個汽修店,為了節省人工費,好多維修的活計,隻要有時間,都是衛行親自上的——畢竟這也是他專業,精通。

不過累死累活幹了這麽幾年,錢是賺了些,但衛行很快就生了病。

最後人都沒了,汽修店也不知道下落何方。

估計,應該是折給一起合作的朋友了吧。

徐羊想的卻是:這個年代,雖說私家轎車已經開始走入普通百姓家,但在安城這樣的四五線城市,高峰期還得在幾年後——要說眼下開汽修店,又髒又累不說,且就利潤來說,哪裏比的上開網吧!

現在正是網吧發展的黃金期,低門檻,高利潤。且這幾年政府管理還比較放鬆,幹預較少,簡直是時不可待!

她隻恨自己:沒錢!

過了個年,親戚們給了的壓歲錢,她厚臉皮的都自己留了下來——但即便加上自己先前超市打工賺的,這點錢連買台電腦都還不夠。

要說拿來開網吧,可真是貽笑大方了——即便是最小型的網吧,最起碼也得配置四五台電腦吧?

要知道,這時候的電腦,一點都不比十年二十年後便宜——比起目前全國平均工資500+的現在,買一台電腦,絕對算是高投入了。

再加上房租和人工,在安城這樣的地界,最起碼3萬起步。

一分錢難倒英雄漢,徐羊恨不得自己立馬的舌燦蓮花,去把姨父衛行給說動心:開什麽勞什子汽修店啦!來投資開網吧啦!

保管您日進鬥金,從此走上人生巔峰。

當然,徐羊隻是想想。

她現在一個大一的學生,再過十來天就得返校繼續學業——她不光沒錢,也沒時間啊啊啊啊啊啊啊。

所以,隻能是想想。

第二天一早,徐羊接到了蘇沐的電話:“胥鴻飛跟我聯係了。”

徐羊:!!!

蘇沐說,胥鴻飛是大晚上的都10點多了,又親自跑來酒店找的自己——為的當然是童第周班名額的事兒。

畢竟蘇沐也才隻是個學生,隻聽他一麵之詞,胥鴻飛信不過。他托自己在省城的父母打聽,省大今年到底有沒有童第周班這回事——一番周折後,得到了確切的信息。

甚至連蘇沐的父親姓何名何以及在院校的職位都打聽來了,這才確定蘇沐果然所言不虛。

確認過後,胥鴻飛誠心求教:要怎麽做,才能得到這個名額?

他說,自己就是省城權城人,能考入省大,自然是自己的心願。他目前的成績達到省內一本線應該沒問題,隻是生物化學類的學科並沒有很突出。

但,他可以現在就可以針對方向加緊用功。

想必,他的父母一定告誡過他:此名額極度有限,既然有這個機會,就該極力爭取。

胥鴻飛甚至都拜托蘇沐,想由蘇沐牽頭,他跟父母,借著年後的機會,去拜訪下蘇沐的父親。

趕緊拉拉關係。

徐羊剛待要開口,蘇沐已經說了:“我問過了,問他有沒有跟顧念商量。”

“他這麽說?”

“他說,顧念成績好,這個名額對她來說屬於可有可無。況且顧念有心儀的大學和專業,對這個名額興趣也並不大。”

“哈!”徐羊忍不住的叫,“他倒是當發言代表當的挺積極,可我怎麽覺得,他壓根就沒跟顧念商量,都是他自己單方麵行動!”

果然上一回的結果誠不欺她——胥鴻飛表現的再好,骨子裏依舊是個自私自利,永遠自己利益最大化的家夥。

為了自己,上一回他可以隨手拋棄陪他一路走來的顧念。

為了自己,這一回他依舊可以完全不顧及女友,隻有自己的前途才最大。

蘇沐這回終於肯跟她統一戰線了:“我也這麽認為。”

“那往下我們……怎麽辦?”

蘇沐笑了:“這不挺好麽,你隻需要讓你的朋友知道,在這種時候,她心裏想著念著的那個人,做這種重大決定的時候,壓根就沒想考慮過她,就可以了。”

徐羊滿含期待:“他們會鬧翻嗎?”

“不會。”

“畢竟胥鴻飛的理由也站得住腳,顧念成績好,對這個名額的確是可有可無。但自己不要是一回事,但‘被’不要,就是另一回事了。”

蘇沐問:“你們女生不都很在意這個麽?從來都是細節見人心。那你,也可以從細節去擊潰他們。”

徐羊:……

真不愧是上一回的留美心理學碩士,果然底子在這擺著,就是碉堡!

蘇沐因為身負胥鴻飛“重托”,得趕回權城——送走蘇沐,徐羊溜達在安城的大街上,關注點依舊還是網吧。

她把溜達的範圍給擴大了一些,發現目前安城的網吧行業的確還處在“小荷未露尖尖角”階段——目前僅有的幾家,也還是遊戲廳的轉化模式:多是些未成年的小孩子在打單機遊戲。

連個正規的互聯網都沒接入。

徐羊走進了一家網吧,準備斥巨資先感受下目前網吧的“白目”階段。

然後,她撞見了一張熟悉的臉。

說熟悉其實不太準確——畢竟她對這張臉的熟悉,還得在十年後。

在上一輩子。

正在忙著發遊戲幣找零的禹城南,從櫃台前抬起頭來——就見一個麵色肅穆的小姑娘,正一臉嚴肅的望著自己。

她的神情如有所思,好像他們早已熟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