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摘下眼鏡,輕輕揉了揉眼睛,看著許槿初焦急又忐忑的麵容,他的語氣盡量保持平和:“從目前你帶來的檢查結果來看,胎兒的心髒確實存在一些問題。

具體來說,是房間隔缺損。這是一種先天性心髒病,會影響心髒的血液循環。

不過,由於胎兒現在還很小,心髒結構又極其複雜,我們目前的檢查結果還不能完全確定病情的嚴重程度。”

許槿初的心像是被重錘狠狠擊打了一下,她感覺自己的世界仿佛在一瞬間崩塌。

她顫抖著聲音問道:“那……那我現在該怎麽辦,孩子......能留嗎?”

醫生盡量用平穩的語氣說道:“我建議你等到胎兒再大一些的時候,再來做一次詳細的檢查。

這樣我們才能更準確地判斷病情的嚴重程度,並製定出相應的治療方案。

在此期間,你要保持心情平和,不要給自己太大的壓力。

同時,也要注意身體的調養,為胎兒提供一個良好的生長環境。”

許槿初聽了醫生的話,心中雖然仍然充滿了擔憂和不安,但也稍微鬆了一口氣。

她知道,現在最重要的是保持冷靜。

馮婉靜照顧王建君吃完早餐後,便去了郵局,把昨天馮婉婷留下的錢寄給父母。

回來的時候,順道買了點水果和罐頭。

當她提著沉甸甸的購物袋上樓時,無意間看到了許槿初從婦產科的樓層走出來。

隻見手裏緊握著一份薄薄的報告,臉色蒼白如紙,神情疲憊不堪。

她的眼中似乎藏著深深的憂慮和迷茫。

這讓她不由得心下一動,站在原地目送許槿初走出醫院大門後,腳步一轉,去了婦產科。

等她從婦產科出來的時候,手裏的東西差點拿不住被他扔了。

許槿初竟然懷孕了,知道此刻,馮婉靜隻覺得一顆心死死的透透的,心底對賀晏舟最後一點點妄想,也徹底湮滅。

回富安鎮的路途,仿佛被濃烈的夏日陽光拉得格外漫長。許槿初坐在顛簸的車廂內,卻已經悄然整理好了自己紛亂的心情。

車窗外的風景在飛速倒退,而許槿初的思緒卻漸漸沉澱下來。

她明白,接下來的日子,她需要做的不僅僅是等待,更是要為自己和腹中的孩子創造一個和諧、寧靜的生長環境。

許槿初回到大院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下午了。

到了鎮上,她先是去了屠宰場,一走進屠宰場,空氣中彌漫著血腥與泥土混合的濃烈氣息迎麵撲來。

她掩住口鼻,快步走到賣大骨頭的攤位前。

攤主是個滿臉絡腮胡的中年男子,見許槿初來了,便熱情地招呼道:“今兒個又來買骨頭啦?給你挑幾塊最好的!”

許槿初微笑著點了點頭,接過攤主遞過來的大骨頭,沉甸甸的。

她把大骨頭裝好,付了錢後,便轉身離開了屠宰場。

隨後,她又買了一些瓜果蔬菜,現在孩子需要營養,她得吃的好點才行。

而且賀晏舟的身體也需要滋補。

走在回家的路上,許槿初的心情變得輕鬆起來。

“我回來了。”

許槿初的嗓音略顯疲憊,她的雙手緊緊抓著沉重的購物袋,汗水順著她的額頭滑落,打濕了她的發絲。她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才將那一堆東西一一搬上了樓。

打開門,一股熟悉而又寂靜的氣息撲麵而來。她原以為會看到賀晏舟坐在輪椅上,微笑著迎接她,但眼前的景象卻讓她愣住了。

家裏空無一人,隻有她一個人孤零零地站在門口,空氣仿佛都凝固了。

她心中湧起一股莫名的恐慌,忍不住喊道:“賀晏舟?”

聲音在空曠的房間裏回**,卻無人回應。

許槿初急忙將東西放在門口,然後開始在屋裏四處尋找。

她打開臥室的門,卻發現床鋪整潔如初,似乎沒有人睡過的痕跡。

她又去了衛生間、廚房,甚至連陽台都仔細查看了一番,但都沒有找到賀晏舟的身影。

她的心跳逐漸加速,腦海中閃過各種可能的情景。

賀晏舟腿腳不便,出入都要依靠輪椅,他怎麽可能一個人離開家呢?

正當許槿初心中充滿疑慮,思索著賀晏舟的去向時,門外突然傳來了陣陣響動。她的心跳瞬間加速,眼中閃過一絲期待與希望。她猛地抬起頭,仿佛能透過厚厚的木門,看到外麵那個熟悉而又陌生的世界。

她快步走到門口,深吸一口氣,打開了那扇沉重的木門。然而,出現在她眼前的並不是她期盼中的賀晏舟,而是鄰居李娟。李娟手裏端著一盤熱氣騰騰的飯菜,臉上洋溢著溫暖的笑容。

“小初妹子,你回來了!”李娟驚喜地說道,“我做了飯給賀營長送過來,他回來了吧?”

許槿初的心中一陣失落,她搖了搖頭,說道:“他沒在家啊,嫂子。你知道賀晏舟去哪兒了嗎?”

李娟想了想,回答道:“早上的時候,我看到周勇帶著他出去,就問了一嘴,說是去鎮上一趟。

下午那會兒我看到周勇回來,就以為營長也回來了。

這不就想著給他送點飯,沒想到營長還沒回來啊?”

許槿初搖頭,心裏忽然湧起一股莫名的不安。

尤其是想到那天在榕城招待所看到了本應該在國外的馮婉婷,這份不安愈發強烈。

李娟看著許槿初凝重的神色,心中也不禁緊張起來。

她忍不住問道:“那營長到底去哪兒了呢?會不會出什麽事啊?”她的聲音中帶著一絲顫抖和擔憂。

許槿初深吸了一口氣,沒有立即回答。她的眉頭緊鎖,似乎在思考著這件事情的種種可能性。

她知道,賀晏舟的失蹤並不是一件小事,而且這件事或許並不像表麵看起來那麽簡單。她必須盡快找到他,弄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我先去找周勇問一下情況。”許槿初終於開口了,她的聲音雖然平靜,但卻透露出一種堅定和果決。

說完,她已經轉身向門口跑去。

李娟手裏還端著飯菜,看著許槿初急匆匆地跑下樓去,她連忙將手裏的飯菜放到屋裏的桌子上。

然後,她迅速鎖好門,也緊跟著跑了出去。

她要和許槿初一起去找賀晏舟。

夜色中,兩人的身影在燈光下交錯著,她們穿過一條條街道,來到軍營的門口。

周勇筆直地站在營地的門口,猶如一座沉默的雕塑,目光堅定而深邃。

突然,他的視線被遠處匆匆趕來的兩個人影所吸引。

當他們越走越近,周勇的臉上不禁露出了疑惑的神情。

許槿初和李娟急匆匆地走到周勇麵前。

許槿初臉上寫滿了焦慮和不安。

她開門見山地問道:“周勇,你們營長呢?”

周勇皺了皺眉,似乎也在思考這個問題,“營長沒回來嗎?我送他去鎮上之後,他就沒再讓我跟著了。”

許槿初心中一緊,追問道:“他沒說去鎮上做什麽嗎?你們有沒有遇到什麽特別的事情?”

周勇用力搖了搖頭,眉頭緊鎖,臉上寫滿了困惑與擔憂:“營長他確實沒跟我透露太多,隻是說有點急事需要處理,讓我開車送他到鎮上去。

我本來想著,既然營長有需要,那我就陪他一起去,把事情辦完了再一起回來。

可是,到了鎮上,營長卻讓我先回來了,說他自己會去服裝廠找小梅,然後跟小梅一起回家。”

說到這,周勇的聲音有些顫抖,他似乎也察覺到了事情的不尋常。

許槿初站在一旁,聽著周勇的敘述,眉頭越皺越緊,心中湧起一股強烈的不安。

她想起賀晏舟那日漸蒼老而堅定的臉龐,想起他那雙總是充滿智慧和決心的眼睛,現在卻下落不明,這讓她感到無比的焦慮。

“嫂子,怎麽了?”周勇看著許槿初緊張的神情,忍不住開口問道。

李娟也在一旁跟著著急,她拉過周勇,低聲說道:“你個傻孩子,營長不見了,他一直沒回家。你說他腿腳不便,能去哪兒呢?”

聽到這裏,周勇心頭頓時一驚,他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沒回來?可是他說辦完事就去找小梅,跟小梅一起回家啊。”

許槿初心急如焚,仿佛有一隻無形的手在她胸口狂抓,她急迫地想要找到賀晏舟,於是她深吸了一口氣,盡量讓自己冷靜下來,對周勇說:“我先回去看看小梅回來沒。”

說罷,她轉身,準備向大門的方向快步走去。

此刻的她,無暇他顧,隻想盡快確認賀晏舟的安危。

心中充滿了焦慮和擔憂,似乎整個世界都變得模糊起來,隻剩下她一個人在這清冷的月光下,孤獨地尋找著那個熟悉的身影。

月光灑在許槿初的身上,形成一片銀白的光暈,卻無法驅散她心中的冰冷。

一種莫名的預感在她的心頭蔓延開來,仿佛有一張無形的網正在悄然收緊,將她和賀晏舟緊緊地困在其中。

她感覺到一股陰謀的氣息正在暗中湧動,仿佛有一隻黑手在暗中操控著一切。

她必須盡快找到賀晏舟,否則後果不堪設想。她心中默念著,腳步卻不由自主地加快。

當她再次回到大院的時候,果然看到了賀晏梅的身影。

她心中一喜,連忙迎了上去,可是當她看到賀晏梅身邊空無一人時,心中猛地一沉。

“小梅,你哥呢?他今天有去找你嗎?”許槿初急切地問道,聲音中帶著一絲顫抖。

賀晏梅本來看到許槿初回來,臉上還掛著欣喜的笑容,可是被許槿初這麽一問,頓時愣住了。

她眨了眨眼睛,一臉茫然地看著許槿初,仿佛在思考著什麽。

“我哥不是在家嗎?”賀晏梅疑惑地問道。她的話語像是一根針,狠狠地紮進了許槿初的心中。

許槿初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無比,她感覺自己的心髒仿佛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緊緊地捏住,讓她幾乎無法呼吸。

她猛地轉身往樓上跑去。

隨後,李娟氣喘籲籲地趕了回來,她的臉上帶著幾分焦急,但她仍然盡力保持著冷靜,向賀晏梅詳細地講述了剛才所發生的一切。

她的話語中充滿了緊張和憂慮,讓賀晏梅的心也跟著懸了起來。

賀晏梅原本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突然間聽到哥哥失蹤的消息,她隻覺得一陣天旋地轉,眼圈立刻就紅了。

她心中充滿了無盡的擔憂和恐慌,仿佛整個世界都塌陷了一般。

“周勇呢?他在哪裏?我要問問他,把我哥哥弄到哪裏去了!”

賀晏梅的情緒變得異常激動,她幾乎是咆哮著說出了這句話。她想要立刻找到周勇,問個清楚明白。

然而,李娟卻緊緊地拉住了她,用力將她按在原地。

“我的小姑奶奶,你可別去!周勇現在正在站崗呢,要是擅自離開可是要受處罰的。咱們先去看看你嫂子怎麽說,了解一下情況再作打算。”

她的話語讓賀晏梅稍微冷靜了一些,也讓她明白現在的情況並不適合衝動行事。

賀晏梅深吸了一口氣,努力平複自己的情緒,點了點頭,表示同意李娟的建議。

於是二人也跟著跑上了樓。

賀晏梅的心中仍然充滿了不安和疑惑。她不知道哥哥到底去了哪裏,也不知道這一切到底是怎麽回事。

但是,她知道,無論如何都要先找到哥哥再說。

許槿初快步跑上樓。回到家裏後,她迅速撥通了陸懷禮的電話,聲音中帶著一絲急切:“陸懷禮,你現在在鎮上嗎?能不能幫我找一下賀晏舟?他早上去了鎮上後,到現在都沒回來,我擔心他出事。”

陸懷禮在電話那頭應了一聲,表示明白,並承諾會盡快幫忙尋找。許槿初鬆了一口氣,心中稍微安定了一些。

然而,就在她準備掛斷電話,趕往鎮上的時候,目光不經意間落在了電話旁邊的紙筆上。

那是一張從筆記本上撕下來的紙張,靜靜地躺在那裏,似乎等待著她的發現。

許槿初心念一動,她走過去拿起那張紙,對著燈光仔細地看了一眼。

果然,如她所想的那樣,紙上雖然已經沒有明顯的字跡,但是在燈光下,依然能夠隱約看到一些字跡的印痕。

她連忙找了一支鉛筆,在字跡的印痕上輕輕塗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