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剛剛和小黃哥哥去做什麽了？”
飯桌上，幾個崽崽還沒有食不言寢不語的意識，隻有顧清榮在老老實實吃飯，顧清翡啃完餅子，好奇的看著周慕雪。
“姐姐是和爸爸說悄悄話去了嗎？”她年歲還小，但聽人講過，曉得什麽是未婚夫妻，且那天張白餘說的直白。
周慕雪允許兩個崽崽喊她姐姐，但兩個崽崽心裏也清楚，她是他們母親。
“爸爸是在堯城做什麽呀，先前他去堯城最多兩三天就回來了，這次好久啦。”
“沒有。”周慕雪捏了捏顧清翡鼻尖，“姐姐是問你小黃哥哥，周圍有沒有石磨，你明早不是想要吃豆花嗎？”
“啊？吃豆花為什麽要石磨。”知識超綱，小崽子愣住。
“豆花是黃豆做出的，我們要先對黃豆進行加工，想要知道豆花是怎麽做的嗎？”
小崽子愣愣點頭。
周慕雪絲毫沒有哄騙小孩子的羞恥，“明早，姐姐帶你去磨豆子。”
“好呀。”
“姐姐，我也想要去。”陳慶月出聲。
“那……那我也要去！”張寧安不甘落後，“媽媽，我們今晚住在姐姐家好不好，姐姐家這麽大，一定有收留我們孤兒寡母的地方。”
“嫂子……”張白餘眼巴巴。
周慕雪無奈，看出張白餘是饞那口豆花，她應下，“晚些我給你找一床被子。”
“謝謝嫂子！”
張白餘又摁著自家閨女的腦袋，“快，說謝謝姐姐，這次有禮貌，下次再來不難。”
“謝謝姐姐。”張寧安嘴巴甜，“媽媽，你喊嫂子，我喊姐姐……這個輩分對嗎？”
“對。”
幾人插科打諢，周慕雪心情好轉，笑意浮上麵龐，待吃過飯，幾人又積極接受刷碗洗鍋，周慕雪則是坐在院子裏，和四個崽崽講故事。
六七點鍾，小黃離開院子。
周慕雪催促四個崽崽洗漱，洗漱完，讓許梅芳和張白餘帶著崽崽睡覺去了。
院子很快暗下，除卻月光沒了別的光亮。
周慕雪躺在**，心中思緒繁多，一時沒能睡著，即便勞累一天，身子困乏，腦子卻是十足的精神。忍不住去想這會兒顧永年在做什麽，白天李則成和她講述的堯城情形，在她腦海中不斷重現。
歎氣一聲，周慕雪靠著牆坐起。
視線瞥向窗外，發現一個小人兒坐在院子裏，月光最足的地方，仔細辨別是顧清榮。
……
…
顧清榮怕驚擾別人，小心翻閱書籍。
月光下，書上的字隱隱綽綽，他需離得極近，才能看得清楚。
這是白天夏老師送他的書。
夏老師和他約定，以後每天下午放學，會來家裏教導他數學知識。
顧清榮雖然沒去過學校，但他見周慕雪幾人對夏老師尊重，又聽聞夏老師是大學畢業，是以他很珍惜這次機會。
家裏養父娶妻。
他需要表現的再有價值一些，再有價值一些。
養父總會再有自己的孩子，不管是為了現在的平靜生活，還是為了以後，顧清榮清楚，他隻能努力，不然他和妹妹或許會再度被人拋棄。
極力辨別書上的字，顧清榮未曾注意到有人正在漸漸靠近他。
直到一抹光亮。
他看清書上的字眼，他愣了下轉身，周慕雪舉著蠟燭走近。
周慕雪把蠟燭放在石桌上，“怎麽在這裏學習？”
顧清榮手指攥著書本，沉默著。
身子微微有些顫。
過了好久，他道：“對不起，是我打擾到你了嗎？明天夏老師會來講課，我想要提前看一遍。”從學校回到家，除卻吃飯時間，他一直在看書。
但到現在，書本還沒有翻看完一遍。
“你已經看到七十三頁了嗎？”周慕雪略有些吃驚，“前麵的都看過了？”
顧清榮點頭。
“真棒。”周慕雪撫了撫顧清榮的小腦袋，察覺到手下小崽子有些抗拒，她放緩了，又揉了好幾下，顧清榮抿著嘴。
“看書是值得誇讚，但現在已經很晚了，並且你在這裏看，你能看得清楚嗎？”
顧清榮垂頭。
“回去睡覺，我們明早再看。”周慕雪想要收走顧清榮手裏的書。
小崽子攥得緊。
“等一會兒，我馬上看完這一章。”顧清榮低聲。
周慕雪思忖，瞧著月色大概猜測著如今時間，估摸著還沒有九點鍾，周慕雪應允了顧清榮的請求，“我再去拿根蠟燭。”
她又點燃一根，“可以看清嗎？”
顧清榮點頭。
“姐姐不是不讓你看書，隻是燈光太暗，對眼睛不好。”周慕雪誇大嚇唬，“你不想要以後成為一個瞎子吧？”
顧清榮：？
仗著小孩子還不清楚什麽是近視，周慕雪繼續道：“姐姐先前有一個同學，和清榮一樣熱愛學習，也愛夜裏看書，一個學期下來，眼睛瞎了，看不清任何東西。”
顧清榮：！
嘴巴抿得更緊了些。
見顧清榮聽進心裏，周慕雪道：“以後聽姐姐的，白天看書，夜裏好好休息，真的要學習，要點蠟燭，借著燭光，知道了嗎？”
顧清榮點頭。
陪著小崽子看了半個小時書，待他看完第三章最後一頁，周慕雪收走他的書，“回房間休息吧。”
“你不好奇我為什麽會那些東西嗎？”
“好奇。”周慕雪暫時坐回石凳，方才她打算帶顧清榮回屋。
“那為什麽不問我，也不要求我去學校？”
聽出小崽子因著這兩個問題，困頓許久，周慕雪笑，“我好奇這件事和我問你之間，有關聯嗎？既然不去學校，你也能學會東西，我又為什麽要要求你，一定去學校？”
前世周慕雪走在時代最前。
她沒有那麽死板。
不會因自己學曆高，就要求孩子一定要是高學曆。
去學校讀書，和在家中讀書本質並無區別，隻是一些孩子不受束縛讀不下書，父母把他們送去學校。
顧清榮呆然。
周慕雪趁機又揉了揉顧清榮的小腦袋，四個崽崽裏，他總裝得宛如大人似的，這會兒有了機會，她可不是要好好“擼”一把。
“我……”顧清榮道：“我是和爸爸學的。”
和她猜想的一樣。
“你跟我來。”顧清榮拽著周慕雪朝主屋走去，因顧永年不在，周慕雪還沒有收拾這裏，她和許梅芳、張白餘一般，住在客屋。
“你帶我來這裏做什麽？”
“這是爸爸書房。”
書、房？
這是周慕雪沒有想到的，今天進主屋看到這間臥室時，周慕雪還猜想了一番。
顧清榮從一側抽屜拿出鑰匙，他推開書房的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