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買家電隻需要鈔票,再不需要工業購貨券了,隻要手上有錢,想怎麽買就怎麽買。

顧穎初找了一個體積最小的海兒。

84年才起步的海兒,現在在國內已經小有名氣了。

顧穎初花錢也不手軟,一台冰箱一千四百塊錢,她眉頭動都沒動一下就買了。

讓工人往宋謹的宿舍裏麵送。

宋謹現在的工資算是不少的了。

三百一十塊錢,加上其他的補貼,也超不過五百塊。

顧穎初一口氣就買了個冰箱來了?

送貨師傅送上門來,在門口還要經過盤問,到了樓下,接受了一批注目禮,才能將冰箱送到二樓,剛好席夢月讓人送的花卉也來了,剛好一起搬上樓。

顧穎初跟在搬家一樣,一下子就搬來了這麽多的東西,大家都在看著這邊的操作。

這個時代,冰箱上麵流行蓋著一塊白色的手工勾花。

擺在客廳裏,滿滿地透著年代感。

師傅放好冰箱,通電試了一下,跟顧穎初說沒問題。

顧穎初點點頭:“謝謝,麻煩兩位師傅了。”

兩個送貨師傅從宋謹的宿舍出來。

春秀正站在門邊上看著。

冰箱,她做夢都想要,卻一直無法完成的夢想。

劉軍的工資也不少,但是每個月都無法存錢。

一想到老家那些人,跟吸血的錐蝽一樣,一旦咬上了,就再也甩不開了。

每次見劉軍給老家寄錢,她就恨不得自己也往娘家寄點錢。

長此下去,誰的身上都沒錢。

隻剩下一份體麵的工作而已。

顧穎初送完了人,這才跟春秀打招呼。“嫂子,你要出去啊。”

春秀原本是要出去的,她的手上還拿著一個籃子。

家裏沒雞蛋了,她要去買雞蛋。

她點頭問道:“你冰箱是全新的嗎?”

她聽說有人賣二手的,哪怕是二手的,她做夢也想要,但是她連個二手的都買不起。

顧穎初:“是新的。”

春秀問道:“新的要多少錢?”

顧穎初:“一千多。”

要一千多!

太貴了!

這就是春秀心裏的疼。

她隻能點點頭,趕緊走開。

顧穎初關上門,她買了些東西,先拿布擦一擦冰箱,再把東西放進去。

宋謹回來的時候,顧穎初已經在做飯了。

今天買了肉,現在有冰箱可以放了。

宋謹一看,媳婦把冰箱都買來了。

原本就宋謹一個人,他倒沒覺得有這個需要。

“你買冰箱了。”

顧穎初沒回頭,筷子還在鍋裏攪著麵條。

“嗯,還是要有個冰箱。”對於她來說,沒有洗衣機不是大問題,沒有冰箱就是個問題。

宋謹:“衣服我來洗就行了,這個地方,我估計放個洗衣機,就沒地方放了。”

家裏電器都齊全,就是宿舍這裏,宋謹一開始沒打算放那麽多的東西。

一直喜歡整潔的他,不喜歡宿舍太過逼仄。

顧穎初:“洗衣服沒問題,主要是我不想天天去市場,去食堂還是有些不太方便。”

並不是她怕見人,去食堂也沒事,但她還是想在宿舍裏自己做自己愛吃的。

宋謹:“好。”

電視機是宋謹一早就安排好的,不過,現在可沒有什麽網線,外麵安裝一個接收器,有時候,半天也搜不到一個台。

顧穎初也不愛看現在的電視節目。

午餐做好了。

顧穎初把食物端到了桌子上。

宋謹剛剛把飯裝出來。

隔壁的飯也做好了,但是桌子上都是青菜。

劉軍今天準時回來,但看到桌子上的菜,他的心也是一沉。

錢都寄回去了,現在這邊隻能緊一些了。

他沒說話,從一邊拿出一瓶二鍋頭,坐在椅子上,倒出一碗,自己幹了。

就這樣喝酒?

春秀看著他,心裏有怒氣卻說不出來。

宋謹吃飯的時候給顧穎初唱了一首歌。

因為談到以前訓練的時候,每次吃飯之前,都要唱一首歌,不過宋謹這次唱的不是以前唱的,而是“冬天裏的一把火。”

“你就介哪冬天裏的一把火,熊熊火焰溫暖了我的心窩,每次當你悄悄走過我身邊,火光照亮了我……”

這首歌簡直唱出了宋謹的心聲。

顧穎初好久沒聽到這樣**的歌曲,不由得也跟著宋謹哼了起來。

還沒有孩子,兩個人的生活確實甜蜜恩愛!

而且,宋謹和顧穎初之間,也不用為錢發愁,生活更是無憂無慮。

隔壁傳來了唱歌的聲音,雖然聲音不大,但是能感受到兩個人的快樂。

春秀的心裏真不好受。

就像是被強烈地對比了一樣。

住在這個宿舍樓裏,哪一家經濟狀態跟他們這樣?

而就在這個時候,他們的女兒走了過來,問道:“爸爸,我什麽時候能去上學?”

她已經過了上幼兒園的年紀了,她想去幼兒園跟小朋友玩,但是,現在她卻不可以。

媽媽說一定要問爸爸,要不然,爸爸就要把錢寄回去給奶奶了。

奶奶那裏有一個無底洞,會一直吸他們家的錢。

劉軍一聽,怔了一下,看著女兒稚嫩的臉,點頭說道:“爸爸明天就去給你問問。”

春秀趁機說道:“要送妮妮去上學,我需要一輛自行車。”

整個宿舍樓,所有家屬都有自行車,偏偏她就沒有。

劉軍情願把錢寄回老家給他弟弟買自行車,卻不願意給她買一輛自行車。

今天見顧穎初買冰箱,她心裏那些憤怒,不平衡的因子都要衝出來了。

女兒上學的學費不多,就十幾塊錢,但是大頭的是陪同。

她不能靠著兩隻腳送女兒去上學,要買自行車啊。

劉軍一聽,沉默了。

今天一早,他把錢給老家匯過去了。

一看劉軍的臉色,春秀就知道,她這兩天這麽鬧,一點效果也沒有了。

這個男人,心裏隻有老家,根本就沒有她。

這樣的日子還過個毛線?

她一生氣,伸手過去,直接把桌子上的飯菜全部都掃到地上去了。

宋謹正和顧穎初唱歌呢,他的手還摟在顧穎初的腰上麵,隔壁突然有吵鬧聲和孩子的哭聲傳了過來。

顧穎初看向宋謹。

宋謹:“……”

這個時候也不知道說什麽了。

這該怎麽說?

“他們這是怎麽了?”

宋謹隻能鬆開顧穎初的腰:“我出去看看。”

不待宋謹出去,春秀發作了。

這些年來,她一直隱忍著,就是不想讓劉軍的同事笑話他們。

那一天,葛朗的媳婦還說他們平時這麽節儉,該存了一筆大錢了,隻有她自己知道,存了一褲袋子的布毛。

她還要再忍下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