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著中年男人一時愣了神，就在這時槍聲突然響起，而我還在愣神中，中年男人拉著我大喊了一聲，跑，往樹林跑。”
“被他這一吼，我才回過神，跟著他快速往樹林裏跑，在奔跑中我就聽到身後連續槍響，感覺到身邊一起逃跑的同鄉被槍打中倒在地上。”
“當時，我跟著中年男人也不知道跑了多長時間，隻聽到又一連串的槍響，緊接著一名小戰士追了上來，對著中年男子叫了一聲營長，鬼子全部被殲滅，中年男人卸下偽裝對著小戰士詢問了一句，還剩下多少人。”
“小戰士情緒有些低落地回了一句，還剩下十二人。中年男子轉頭看向我，問願不願意加入他們，當時我想都沒想就同意了。”
“後來，我才知道他叫王鐵生，我加入他所在的部隊跟著他大戰小戰打了不少，也認識了你媽，再後來抗戰勝利了，我們打算結婚，我才想起家中還有一個父母包辦沒有洞房的妻子，我跟部隊請了假，回到家中時，就看荷花大著肚子站在井邊打水，當時我整個人都傻了，又有一絲慶幸。”
“她看見我，嚇得手裏提著的水桶打翻在地，這時我娘拄著拐棍從屋裏出來了，問荷花發生什麽時事了。”
“我才發現我娘的眼睛瞎了，我喊了一聲娘抱著她大哭起來。”
說著，顧老爺子已經老淚縱橫了，整個人更是顫抖得厲害。
顧文智跪著地上，抱著她的雙腿哭求道：“爸，別說了，我求求你別說了。”
又一顆淚珠從顧老爺子眼角流下，他閉著雙眼靠在沙發上繼續說道：“我看著殘破不堪的家，問起父親和大哥時才知道，在我走後的第二年父親就去了，大哥陪著大嫂回娘家，趕上鬼子屠村也沒了，當時隻留下不到半歲的文義。”
弄了半天，顧文義是顧老爺子的侄子，這個瓜也太大了，牛巧芸震驚地看向顧文信。
顧文信朝著她眨了眨眼睛。
顧老爺子捂著胸口，聲音虛弱地說道：“文義看見我的第一眼就張口管我叫爹，當時他才五歲，小小的人兒走路還不穩，眉眼像極了我那死去的大哥。”
“我抱起文義大哭起來，文義懂事地用他的小手為我擦著眼淚，還奶聲奶氣地說著爸爸不哭。”
說到這，顧老爺子忍不住勾起了嘴角，感歎道：“你們幾兄弟裏，就是文義最懂事，像極了大哥小時候。”
“我一低頭，發現腳邊站著一個走路還走不穩的小男孩，扯著我的褲腳叫爸爸，我以為也是大哥的孩子，抱起他，詢問起我娘。”
“還沒等我娘開口，荷花臉色慘白喊著肚子痛，在我娘的提醒下我才知道她要生了，當時看見她痛苦的樣子，我也是嚇壞了，還是在我娘的提醒下才知道送她去醫院，好在我帶著警衛員開車回來的，等我們剛到縣醫院時，荷花已經出氣多進氣少，她拉著我的手一直說著對不起，直到閉上雙眼。”
這會，顧文智已經接受事實了，她癱倒，坐在地上雙眼淚流滿麵地看著顧老爺子，“爸，我就是荷花肚裏那個孩子嗎？那我親爸是。”
顧老爺子看著顧文智，抬起手擦了一把臉上的淚水，“我們趕到醫院時，荷花已經去了，醫生從她肚子裏把你取了出來，我抱著你回家，從我母親口中得知，我大哥去後，家裏沒有男丁，我堂弟經常過來幫忙一來二去的，兩人產生了感情，我母親以為我去了，也就默許他們在一起了。”
說完心底隱藏的秘密，顧老爺子整個人都鬆了一口氣。
顧文智被李新華扶著從地上站起身，刨根問到底地問道：“那個小男孩。”
她一轉頭就對上了顧文禮的一張冷臉。
“三哥。”看見顧文禮突然出現，顧文智一時有些不知所措，驚得叫出來。
顧文禮一步一步地走到她麵前，冷著聲音，一字一頓地說道：“我就是那個小男孩，我們同母同父，這會你滿意了嗎？”
“三哥，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顧文智哭著搖著腦袋，哭著哭著，委屈的一頭紮到李新偉的懷裏。”
顧老爺子從沙發上站起身，看著顧文禮，聲音顫抖地問道：“你都知道了。”
顧文禮點了點頭，“我當時雖然兩歲多，但是隱約還是能記得一些事的，我記得奶奶拉著我的手哭著說，以後你二伯就是你爸爸，到了新家要聽新媽媽的話。”
“好，好，好。”顧老爺子一連說完三個好字，扶著樓梯緩慢地走上樓。
李新偉看事情鬧成這樣，很識相地跟顧老太太打了一聲招呼，拉著顧文智離開了。
故事講到一半，顧老爺子就離開了，聽得牛巧芸抓心撓肝的，她偷偷扯著扯顧文信的衣袖，小聲問道：“你四姐他爸呢！”
“死了。”顧文禮坐在沙發上一邊抽著煙一邊說道：“在我記事就沒有看見過他。”
顧老太太拿著手帕擦了擦臉上的淚水，補充道：“大哥死後，照顧家的重擔整個落在三弟身上，他為了多掙些錢，就去礦上打工，在荷花懷上文智不久，礦洞塌方被埋在了裏麵。”
“媽，我奶奶。”顧文信長這麽大還是第一次從父親口中提起，出於好奇他開口詢問。
提起顧家老老太太，顧老太太陷入了沉默中。
顧文禮吐出口中的煙圈，冰冷地說道：“也死了，死在爸帶我們離開的那天早上，奶奶怕拖累我們，撞牆自殺。”
聽得牛巧芸倒吸一口氣，她沒想到顧家老老太太會以這種方式離開。
這會顧老太太越想越生氣，她拉住牛巧芸的手說道：“巧芸，你第一次來，就讓你遇到這種事。”
牛巧芸一臉尷尬地不知道說什麽好，她也沒想到第一次上門就遇到這種事，“伯母，沒事的。”
“不行。”顧老太太直接從沙發上站起來，氣勢洶洶地說道：“我倒要打電話問問林美娟，我這麽信任她什麽都跟她說，她為什麽把我的秘密到處說。”
牛巧芸看顧老太太打電話起了，在顧文信耳邊小聲問道：“文信，誰是林美娟，林美娟和蘇靜麗很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