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喜歡良人錦?”

溫婉挑眉,後者拍她一巴掌,“那可是良人錦,你應該問誰會不喜歡啊?”

溫婉失笑,像個慈愛的老母親似的道:“放心吧,我特地讓人留了一些,

等你大婚的時候用良人錦給你做一身嫁衣,讓華姝最好的繡娘和首飾師傅做,

鳳冠霞帔,我包了,你隻要安心等著做我大嫂就可以了。”

溫國公之死,在溫國公府是重喪,溫擎三年之內不能成婚,兩家的婚約也還未正式訂下,

喪儀過後陳氏和溫賢特地托秋韻與寧氏說過,讓他們夫婦給白萱茹另擇佳婿,

沒想到忠義侯府上下全都拒絕了,白萱茹更是表示願意等溫擎三年,

到那時候,她都十九歲了,她和忠義侯府上下寧願受人非議,

也要履行一個非正式婚約,這個恩情,溫國公府上下都記在心裏。

上好的鳳冠霞帔是溫婉給白萱茹這個未來大嫂的一點謝意。

“真的?!”

白萱茹欣喜不已,連閨閣女子被提及婚嫁之事的羞澀都顧不上了。

溫婉認真點頭,“真的,我騙誰也不能騙你啊!

不過良人錦真的挺難得的,你家其他的女眷我真的沒辦法了,

要不改天帶幾位長輩到華姝去,我讓人給幾位長輩量身打造幾身衣服?”

因著溫擎和白萱茹的婚事,溫婉隨著秋韻又去過忠義侯府幾次,

白家的幾位長輩對她都不錯,對自己好的人,溫婉向來挺大方。

白萱茹聞言,更是激動的嘴瓢了,“增的嗎?會不會太麻煩了?”

溫婉噴笑,學著白萱茹嘴瓢的樣子道:“當然是增的,才說了不會騙你的。”

話鋒一轉,她壞心眼兒的打趣白萱茹,

“據聞忠義侯府祖上是江東人氏,如今看來,白姐姐生於京都長於京都,

骨子裏還是留著江東人氏的血,侯爺若是知道,定會老懷甚慰啊!”

一副欣慰不已的語氣,不知道的還以為她跟忠義侯府的祖上有什麽淵源呢!

白萱茹剛才還沉浸在得了良人錦做嫁衣,

又喜獲華姝的師傅量身定做的成衣的興奮和激動裏,

被她這麽一鬧,瞬間哭笑不得,

“阿婉,你這人看著溫溫柔柔的,這張嘴怎麽這麽損?”

兩人笑鬧著向花廳走去,寬敞的花房裏做了精致的假山和錦鯉池,

平坦的草坪綠茵茵的,

讓人幾乎忘了外麵已然是初冬,早上還飄了雪。

一切的一切都精致的讓人移不開眼。

客人們的席位就在擺放在錯落有致的花束間,像是遊人不慎誤入了花叢,

不得不說,衡陽公主為了這場喬遷宴廢了很多心思。

“居然把宴會設在花房裏,這倒是挺別致的,阿婉你說是不是啊?”

白萱茹晃了晃溫婉的胳膊,雙眼晶晶亮的。

主位上的衡陽公主笑眯眯道:“往日賞花,少不了吟詩作對,比拚才藝,

本公主不愛弄那些,今日給大家準備了歌舞酒菜,

大家就敞開了玩兒,隻求盡興而歸!”

此話一出,有人歡喜有人愁。

喜的自然是那些才藝平平,不想被迫給他人當陪襯的,

憂的則是那些才藝過人,每每都能驚豔全場,獲得一致好評的人,

畢竟,衡陽公主的喬遷宴的門檻可不低,

能出現在這裏的公子小姐不說都是人中龍鳳,至少也是出身不凡的,

畢竟皇帝就那麽一個,總不能大家都盯著皇帝不是?

白白錯失一個可以展示自己的機會,也是很氣人了。

且不說這些人心思如何,溫婉聞言,卻是樂得清淨,

食案上擺放的點心水果都不錯,

尤其是晶瑩剔透的水晶葡萄和荔枝在這個季節可是很難吃到的,

溫婉吃了一顆葡萄,酸酸甜甜的味道在口腔裏彌漫開來,

她歡喜的眯起了眼睛,兀自吃的開心。

不遠處的陳季堂無不經意間望過來,看到溫婉猶如貓兒吃到小魚似的小表情,

忍不住“嗤”的一聲笑出來。

看著溫婉將口中的水果吞咽下去,露出滿足的表情,

陳季堂這才舉起酒杯走了過去,“溫大小姐,想見你一麵可真難!”

“有嗎?”溫婉眨了眨眼,“我最近都在家裏沒怎麽出門,陳公子找我有事?”

陳閣老與溫國公沒什麽私交,兩府私下裏也沒什麽往來,

陳季堂這幅找自己很久卻一直沒找到的語氣讓溫婉有點不解。

陳季堂聞言,則一臉無奈道:“之前的事情還未來得及認真向溫大小姐道謝,

我敬溫大小姐一杯,這杯酒,我幹了,你隨意。”

說完,昂首將杯中酒一飲而盡,爽快的溫婉想攔都攔不住。

隻能哭笑不得道:“不好意思啊陳公子,您的心意我領了,但是我不會喝酒,

而且,之前的事情你不是已經送了一本《佰草集》做謝禮嗎?

那可是連我外祖父都求而不得的寶貝,事情都過去這麽久了,你不用如此客氣的。”

當時陳府的管家送來那本《佰草集》時是秋韻收的禮物,

被古樸的孤本嚇的沒敢收,還是溫國公點了頭,才收下的。

溫婉沒有收藏的愛好,當即手抄了一本後,就命人將那孤本送到了平湖秋月,

給她外祖父激動的當場就回了信,又給她送了一堆的寶貝。

想到老頑童似的外公,溫婉忍不住就想笑。

而站在她對麵的陳季堂則一臉懵逼道:“《佰草集》,那是什麽東西?”

他素來不喜讀書,就算要送禮也肯定不會送一本書去當禮物的。

溫婉也愣住了,“你不知道?”

兩個人傻乎乎的護瞪半晌,氣氛實在尷尬,

旁邊的溫璿忍不住插嘴道:“大姐姐,我記得送《佰草集》來的是陳管家,

會不會是陳閣老做主,替陳公子送的?”

“應該是的。”

溫婉點點頭,陳季堂尷尬的撓頭,

“老頭子也真是的,怎麽不告訴我一聲呢?”

溫婉笑而不語,這話她真沒辦法接。

所幸陳季堂不是個扭扭捏捏的性子,尷尬了片刻,

大大咧咧道:“既然老頭子已經謝過了,我也不煩你了,

我這人不是讀書的料,老頭子給我在禁軍中謀了個差事,

我今日過來,就是想告訴你一聲,我以後不會再像以前一樣當個無所事事的紈絝了,

好叫溫大小姐知道,你當初沒有救錯人。”

不知道是不是長久以來行程的刻板印象,陳季堂看上去就是個紈絝公子,

此時正經起來,竟然令人詫異的別又一股風采,

溫婉站了起來,正色道:“浪子回頭金不換,陳公子既是下定決心洗心革麵,

溫婉便祝你前途坦**,未來可期!”

陳季堂眼神微亮,歡喜道:“謝謝你的祝福,我會的。”

啪、啪、啪……

花房裏突然響起富有節奏的掌聲來,眾人聞聲望去,

卻見傅恒被幾個貴公子簇擁著過來,眾人連忙行禮,“參見陛下!”

傅恒未著龍袍,一身玄色長袍襯的他長身玉立,

皇位加持的底氣讓他看起來更加尊貴無雙,隻見他溫柔的擺了擺手,

笑道:“大家都起來吧,今日朕和你們一樣,都是衡陽的客人,不講那些規矩。”

傅恒久病臥床,形象本就無害,他又慣會偽裝,給人的影響就是一個溫潤如玉的貴公子,

如今他身為帝王,還如此平易近人,一下子就擾亂了諸多芳心,

一眾貴女含羞帶怯的看著他,隻盼能得了傅恒青睞,

一朝選在君王側,從此飛黃騰達,平步青雲。

溫婉心中卻隻狐疑傅恒堂堂皇帝怎會來參加一個所謂的喬遷宴,

這種人素來是無利不起早,這公主府裏有什麽可以讓他圖謀的?

卻見傅恒徑直朝她走了過來,溫婉和陳季堂都不明所以的麵麵相覷,

就聽傅恒道:“朕倒是不知,阿婉除了醫術高絕,

竟然還有為人師表的能力,連讓陳閣老頭疼不已的紈絝都能被你感化的洗心革麵,

真是令朕大開眼界啊!”

一聲“阿婉”順利將所有人的視線吸引到了溫婉身上,

溫婉甚至不用看,都能想象得到那些貴女們看著自己的眼神有多犀利。

心中微惱,麵上卻是一派謙虛道:“陛下說笑了,

有陳閣老的優良血統在,哪裏還需要臣女去感化,

依臣女看,陳公子也不過是吃一塹長一智罷了,

畢竟,那樣九死一生的場景,我相信任誰也不想再經曆一次的。”

溫婉此話一出,在場眾人都變了臉色,傅恒和陳季堂臉色尤其難看,

其他人則是一臉震驚。

要知道當時指認陳季堂為殺害馮意馨凶手的可正是傅恒,百花宴過後不久,

傅恒就登基稱帝,這件事已然成了禁忌,無人再敢提起,

溫婉居然在這個時候去觸皇帝的眉頭,她是真的不怕死嗎?

再想想之前高蘭芝的話,眾人隻覺得好笑。

如果這樣,還非要說溫婉意圖勾引皇帝,與皇帝珠胎暗結的話那恐怕不是傅恒腦子有毛病,就是在場的人都眼睛出問題了。

饒是傅恒長袖善舞,也沒想到溫婉竟然如此不給麵子,

就在此時,陳季堂卻主動開了腔,

“二位說的都不錯,在下既是為溫大小姐感化,不願辜負了溫大小姐的救命之恩,

也的確是吃一塹長一智,總不能在一條道上栽了跟頭,

還跟個傻子似的非要走那條路啊,陛下您說是吧?”

陳季堂素來以紈絝形象示人,是以他以如此漫不經心的語氣和傅恒說話,

眾人也不覺得奇怪。

傅恒臉色難看的點了點頭,便轉移了話題,

“適才朕進來的時候,聽高大人的公子說阿婉你毒啞了她妹妹,可有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