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完,小孩兒抹了一把淚,邁著小短腿飛快的朝門口跑去,
看著溫離小小的身形跑出大門,溫婉目測了一下自己和門口的距離,
正欲全力一搏,卻突然覺得眼前一黑,而後她驚恐的發現渾身的力氣正在一點點的流逝。
溫婉的第一反應是被適才的迷藥波及到了,
而後才反應過來,用迷藥時自己屏住了呼吸,根本不可能被波及到的。
而自己這根本就不是中了迷藥的症狀,而是軟骨散。
想到臨出門時祖母那複雜的眼神,溫婉突然就什麽都明白了。
絕望的看著傅恒,溫婉突然笑了起來。
傅恒被她笑的毛骨悚然,“你這個瘋女人,你笑什麽?”
溫婉隻是自顧自的笑,笑夠了,她才道:“堂堂一國之君為我陪葬,我也不虧了!”
她說著,將好不容易帶來的迷藥,毒藥全部拿出來,天女散花似的胡亂灑向空中,
而後整個人像是突然被抽走了靈魂似的晃了晃,
尚且清醒著的黑衣人們倉惶捂住口鼻,不明白溫婉這是怎麽了,
傅恒則瘋狂大笑起來,“哈哈哈……溫婉,枉你拚命救了你的兄長和幼弟,
在你祖母心裏,你就是個隨時可以出賣的賤貨!
朕以為你祖母頂多就是將你許配給朕,可沒想到,她竟然想的如此周全,
還不把她給我帶下去,朕要享受溫國公夫人送給朕的禮物了,
哈哈……”
沒了溫婉的支撐,中了迷藥的傅恒狼狽的坐在地上,笑的瘋狂又狼狽,
然而,他下令後,卻無人應聲,
狐疑的望過去,就見有幾個黑衣人倒在地上,
有的人已經麵色發青,開始渾身抽搐了。
其他人也都眼神發虛的看著溫婉,恨不得將其扒皮抽筋。
那個老嬤嬤似乎功力不若,明明中了藥,腳步卻不見虛浮,
冷冷道:“把解藥交出來!”
黑衣人們一個個提刀向溫婉圍過去,滿目猙獰,狠厲的令人膽寒。
溫婉卻咯咯笑著搖頭,“沒有解藥,反正我也不想活了,你們陪我一起去死吧,
如此,黃泉路上我也不寂寞呀,是吧?”
而後眾人就見溫婉用力將手中長刀扔了出去,麵對溫婉的黑衣人們動作遲鈍的閃身躲避,
卻見溫婉的長刀沒有擊中任何人,而是打落了廊簷下的八角宮燈。
太子府的走廊兩旁都是茂密的花叢和綠茵茵的草坪,
久未打理,原來的花叢和草坪都變成了枯草和枯枝,加上宮燈裏的燈油,
火舌以燎原之勢肆虐開來。
溫婉滿臉淚水,不知道是哭了,還是被肆虐的火舌熏出來的。
一群人瞬間被火舌包圍,黑衣人們跌跌撞撞的架起傅恒,連忙衝向門口,
剩下的黑衣人則全都提刀殺向溫婉,都是這個瘋女人,
他們全是宮中侍衛,竟然被這個瘋女人折磨至此,不殺她,難泄心頭之憤,
而且陛下回去後也不會饒過他們的。
而溫婉根本不管自己的安危,她提著刀,拚盡全力衝向傅恒,
劍鋒離傅恒隻有一拳之遠時,咣當一聲,太子府的大門被人撞開。
謝淵渟來時看到的就是溫婉被人刺了個對穿,直挺挺倒下的樣子!
“阿婉!”
驚叫一聲,謝淵渟飛撲過去,堪堪將溫婉倒下的身體接住。
視線所及,皆是倒在地上的黑衣人和肆虐的火舌。
傅恒震驚的看著他,“謝淵渟,你何時回來的?”
“不是陛下召我回來的嗎?”
謝淵渟看死人一般的眼神看著傅恒,“你召我回來,為的就是讓我看你欺負我的未婚妻?”
“謝淵渟,你這是什麽意思?”
傅恒怒不可遏,“你看清楚了,是這個瘋女人要弑君,你難道也要和她一樣犯下欺君之罪嗎?”
“欺君而已,有何不可?”
謝淵渟滿目心疼的看著溫婉蒼白的小臉兒,恨不得當場殺了傅恒。
跟著來的東陽忙道:“公子,錦衣衛來了,先帶大小姐走吧,她的傷耽擱不得啊!”
傅恒一聽是錦衣衛來了,頓時欣喜若狂,
“謝淵渟,把溫婉留下,本太子恕你無罪,否則,等錦衣衛一來,你就是她弑君的幫凶!”
謝淵渟冷冷看了他一眼,抱著溫婉一言不發的走了。
傅恒還想開口,被東陽那刀嚇唬一通,整個人就變成了鵪鶉,慫的不行。
出了太子府,東陽就道:“公子,溫國公府的人已經在城外了,
隻等大小姐一到,隨時可以出發。”
謝淵渟點了點頭,道:“我們也走。”
東陽應聲,跳上車轅,親自駕車,。
然而,這個時候城門早已經落了鎖,雙方行至城門口時就被禁軍攔住了去路。
守衛攔在馬車前,厲聲詢問,“什麽人?”
“金吾衛都指揮使謝淵渟,有事要出城,快開門!”
“謝二公子,你不是在遼東……”
說到嘴邊的話一拐彎,那侍衛厲聲道:“這是溫大小姐的車,裏麵到底是什麽人?”
謝淵渟聞言掀開簾子一看,卻是驚訝了,“陳公子,你怎的在此?”
“還真是謝二公子啊,我現在在禁軍中當差。”
陳季堂隨意應付了一句,狐疑道:“你不是在遼東嗎?
怎麽在溫大小姐車上,大半夜的這是要去哪兒啊?溫大小姐在車上嗎?”
謝淵渟皺眉,若說他的紈絝是假裝的,這陳季堂可是個真紈絝,這個人,他信不過。
卻不料陳季堂見他不說話,直接掀開了簾子,
入目的就是昏迷著的溫婉,陳季堂差點跳起來,“你把溫大小姐怎麽了?
她為什麽會昏迷了?”
言語中的擔憂和關切讓謝淵渟趕到詫異,正狐疑著,有人策馬而來,
卻是一身勁裝的夜行衣,看到是陳季堂,欣喜道:“陳公子,真是太好了!
我家主子遇到了點麻煩,有人在追殺她,陳公子能不能行個方便,
您的大恩大德我家主子一定會銘記在心的!”
陳季堂身為紈絝公子,怎會不認識如錦,知道溫婉是如錦的主子,就相信她說的了。
還在猶豫,就聽謝淵渟道:“她受了重傷,你若是再猶豫下去,她就要死了!”
“算了,你們走吧!”
陳季堂咬牙道:“出了城走水路,錦衣衛最近養了一隻狗,
鼻子靈得很,被追上了甩不掉的!”
“多謝了!”
謝淵渟甩給陳季堂一個荷包,“打點你手下的人,讓他們把嘴閉緊了。”
城門洞開,謝淵渟的馬車迅速消失在夜幕中。
陳季堂以為很快就會有追兵趕來,卻不料直到後半夜,
才有錦衣衛追來問有沒有看到過謝淵渟和溫婉。
那個時候陳季堂早就打點好了一同當差的弟兄,
沒想到謝淵渟甩過來的荷包裏是一代滿滿的金葉子,還夾帶著兩張一千兩的銀票。
放走謝淵渟和溫婉本就是死罪,誰也不想認下這罪名,
何況還有那麽多錢拿,那晚的守衛們有誌一同的選擇了守口如瓶,
以至於錦衣衛找到溫婉和和謝淵渟蹤跡的時候,溫婉等人已經到了靖北了。
而彼時的溫婉還昏迷著,馬車也才出城。
出城沒多久,就遇到了溫國公府眾人。
謝淵渟沒讓馬車停留,隻讓白藏去通知他們跟上。
他們走的這邊沒有河,要走水路,必須得繞到另一邊去,
好在謝淵渟知道溫婉準備離京後立即讓人做了水路陸路兩手準備,不會耽擱太多時間。
三層的畫舫飄在通天河上,謝淵渟像一尊門神一樣守在溫婉的房間門口,
直到遠處的天際泛起了魚肚白,那扇緊閉了一夜的門才打開。
秋韻麵容疲憊的走了出來,噗通一聲,對著謝淵渟就跪了下去。
“謝謝你替我保住了阿婉的命,也若非您及時點穴,止住了血,阿婉性命危矣!
經過昨晚,陛下定會遷怒於靖北候府,
大恩大德,無以為報,請謝二公子受我一拜!”
“還有我,謝二哥,謝謝你救了我大姐姐!”
溫離也跟著跪了下來,學著秋韻的樣子,有模有樣的給謝淵渟磕頭。
謝淵渟手忙腳亂的扶住秋韻,又讓東陽把溫離抱起來,
認真道:“阿婉是我的未婚妻,我救她,理所應當,
何況阿婉救過我父親的命,我與她之間的恩怨,早就說不清誰欠誰了,
世子妃無需如此客氣。”
秋韻搖頭,“話不是這麽說的,這次,你為了救阿婉,付出的代價太大了。”
謝淵渟苦笑,“代價倒是無妨,隻是到了靖北,父親和母親少不得要罵我做事衝動,沒有頭腦了,
屆時,還請世子妃看在阿婉的麵子上,在父親母親麵前替我說說情才是。”
他那表情,看著像個闖了禍害怕家裏人訓斥的孩子。
秋韻扯了扯嘴角,“放心吧,若是有機會見到侯爺和長公主,我定會替你說情的。”
說完,秋韻才不解道:“對了,阿婉走的時候帶了許多毒藥以備不時之需,
而且她的身手經過鬼手紅衣指點後突飛猛進,江湖上都少有敵手,
怎會傷的那般嚴重?
我看她身上並無與人打鬥的痕跡,卻被人直擊要害,
難道陛下身邊有不為人知的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