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國公府的眾人真正見到溫婉,是在她醒來的第三天,
因為後麵不能走水路,他們改換陸路,出了房間,自然無法再避免見麵。
溫璿像隻歡快的小鳥兒似的圍著溫婉打轉,
“大姐姐,你的傷好了嗎?
我昨天做的紅棗糕你吃了嗎?我娘說紅棗糕是補血的,你要是喜歡,我還做給你吃啊!”
小丫頭歡快的聲音爭先恐後的鑽進耳朵裏,
惹得溫婉好笑不已,一笑起來,傷口就扯著痛,就忍著笑在那兒齜牙咧嘴,
陳氏嗔怪的戳溫璿的腦門兒,
“你大姐姐有傷在身,你別總逗她笑,瞧給你大姐姐疼的!”
溫璿也不爭辯,老老實實的認錯,“我錯了,大姐姐你先別笑了,傷口會疼,
等你傷好了,我再逗你開心!”
仿佛開心點的這種情緒也能先欠著似的,純粹的小孩子的傻話。
溫婉卻認真的點了點頭,道:“好,那我就先記著了,阿璿欠我一天的好心情,
日後等我傷好了要還給我的!”
小丫頭忙不迭點頭,自己笑的開心。
之後,溫賢和溫擎、溫離也過來與溫婉說話,溫婉也都客氣的應對著,
但誰也看得出來,她還是和溫璿在一起的時候最開心。
溫賢和陳氏夫妻二人對視一眼,皆有些無奈,老夫人做的事情,終究是讓阿婉心生芥蒂了。
不過,這個時候,他們誰也不怪溫婉,溫婉喜歡溫璿,
他們便將溫璿留在了溫婉身邊,讓她逗溫婉開心。
至於老夫人,誰也沒提,好像這個人就不存在一般,默契的將她忽略了。
水路改陸路,很是廢了一些功夫,
原來一艘畫舫能坐得下的一群人改乘馬車,就得好幾輛。
最後一致決定,女眷乘車,男人策馬。
溫婉讓秋韻帶著溫離坐一輛車,幾個丫鬟輪流照顧她。
第一個陪溫婉的是如錦,一上車就瘋狂吐槽謝淵渟,
“總算是找到機會和您說話了,那謝二公子也太粘人了,
整整十一天,您醒來十一天我這個親下屬竟然找不到機會和您單獨說句話,
他難道是狗皮膏藥修煉成精的嗎,還是專門粘主子您的那種?”
她覺得自己和陸翊熱戀的時候,陸翊也沒那麽粘人的,
謝二公子如此黏她家主子,難道就不怕被她家主子嫌棄了?
“好了,哪有那麽誇張?”
溫婉失笑道:“有什麽事情盡情說吧,現在沒人打擾你了。”
其實她也發現了,自從這次昏迷醒來後,謝淵渟似乎的確有些黏人,
一看不到自己,就到處找人,還試圖將自己和外界隔離開來,
雖然他自己在控製,但溫婉卻看得出來,如果可以,謝淵渟是不願意自己和任何人聯係的,
尤其是溫擎兄弟三人過來時,那種情緒尤甚。
一開始她也有些驚訝,後來便慢慢明白過來,
謝淵渟大概是被自己那日的樣子嚇到了,又不能拿自己撒氣,隻能遷怒溫擎他們了。
知道這一切都是因為自己,她便也不動聲色的配合著謝淵渟的獨占欲和超乎想象的黏糊,
隻希望他能盡快從那種緊張的情緒中脫離出來,否則,她可真是罪過大了。
如錦素來都很能擺正自己的位置,稍稍吐槽了一番後,便言歸正傳,
“主子,按照您之前的吩咐,我關閉了所有的商鋪,
聯合幾位朋友,斷了往京都的供貨渠道,
短短幾天,京都附近,米麵糧油的價格已經開始浮動了,
不過,浮動的幅度超出我們的預料很多,您看,我們的行動時間是不是可以縮短一些?”
原來定好的是半個月,讓傅恒感受到華姝的力量,讓其不敢隨意拿華姝開刀即刻,
畢竟,關閉商鋪,讓那些不屬於華姝的商鋪關門,停止進貨,他們自己也是有損失的。
隻要目的達到,如錦還是想盡快開始做生意。
對於如錦這個撈金小能手而言,不賺錢就等於賠錢,何況現在是真的在賠錢。
自然是能少賠一點是一點了。
溫婉每太反應過來,狐疑道:“你是說物價上漲幅度超出了你的預料,有查過是什麽原因嗎?”
“查過了。”
如錦點頭,麵上有些疑惑,“我們行動後,很多與華姝無關,
我也沒打過招呼的商行也相繼關了門,
有些貨明明都已經運到一半了,也都撤了回去,感覺好像有人在暗地裏幫我們似的。
我動用相公的人查了一下才發現那些商行多數與天音閣有些關係,
主子,這天音閣插手我們的事情不是一兩次了,
您說,他們這麽多,到底圖什麽呀?”
天音閣,若不是如錦提起,溫婉都要忘了這個曾經頻頻與華姝較勁的對手了。
思忖了下,她道:“既然她們要幫忙,咱們坦然受著便是,咱們的計劃不變,
能給傅恒添堵,我隻少不嫌多,我還有別的事情要你去做。 ”
如錦是個閑不住的,聞言,立即激動道:“主子要我什麽?”
“朝廷扣給我們一家的那些罪名,你可都聽說了?”
傅恒的無恥果然不出所料,短短幾天,就將元雋卿所有的罪名都扣在了溫國公身上,
汙蔑溫賢貪墨,溫婉毒害皇帝,反正在他口中,
溫國公府就是一門的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的那種。
如錦嫌棄的點頭,“我都聽說了,
錦衣衛都已經查明了的案子還要顛倒黑白,虧他還是天玄皇帝,
再這樣下去,我看傅氏皇族列祖列宗的棺材板都快壓不住了!”
“傅氏皇族的列祖列宗的棺材板壓不壓得住,那不是我們該操心的,
我讓你做的事情其實也很簡單,找個人把這幾件事傳遍天玄,
最好讓傅軒和傅氏宗族的那些宗親們也能看到。”
傅恒坐下那等齷齪事,還要顛倒黑白,混淆是非,
還真以為她溫婉好欺負了?
這回,不叫他傅恒身敗名裂,她溫婉誓不罷休!
如錦拿著溫婉遞過來的單子,驚的下巴差點都脫臼了,費力的將嘴巴回歸原位。
如錦興高采烈道:“主子放心,屬下保證,這些事情會以最直擊人心的方式傳到每個人的耳朵裏!”
為了一道太祖遺詔,對滿門忠烈的有功之臣趕盡殺絕,
自己不行,為了封口,竟然要逼人家有了婚約的女子嫁自己為妃,
身患惡疾,就派人去偷人家平湖秋月的祖傳秘方,
這樁樁件件傳出去,自然會有人去確定真假,屆時,傅恒若是不身敗名裂,天理難容。
如錦得了溫婉的命令,跳下馬車找後麵的侍衛去商量任務,
殊不知,她一走,有人就鳩占鵲巢,把她的位置給占了。
溫婉看著不請自來的人,想到如錦的抱怨,有些想笑。
謝淵渟狐疑的檢查自己的儀容,“怎麽笑成這樣,是我哪裏有問題嗎?”
“沒有。”
溫婉一本正經的搖頭,“你找我有事?”
謝淵渟粘人歸粘人,總能細心的避免一些讓溫婉為難的細節,
當著長輩的麵,兩個人在馬車這種封閉空間裏獨處,總歸是不太合適的,
若非有事,謝淵渟定不會在這時候找過來。
點點頭,謝淵渟道:“我們本可以直接去靖北,你可知我們為何要繞道遼東?”
溫婉搖頭,“我以為你在遼東有事的。”
“元雋卿仗勢欺人,不把普通將士的性命當回事,
朝廷又一力偏頗,根本不理會其他將領的申訴,
所以,平叛大軍中,有一部分想跟著我去投奔靖國軍,
我準備帶他們一起去靖北。”
“如此,你豈不真的成了傅恒口中的亂臣賊子了?”
溫婉眉眼彎彎的調侃他。
謝淵渟被她調侃了也不介意,正色道:“這兩日,我得出去見見那幾個領頭的將領。
他們中間有不少人是國公爺的老部下,可能認識老夫人和你二叔,
你看,你和你二叔要不要見見他們?”
溫婉搖頭,“他們是投奔靖國軍的,我就不見了。”
想了想,又道:“那些人加起來大概有多少人?”
“林林總總有兩萬人,其中一萬五千兵馬已經以換防的名義趕往鄞州,
過些時日,鄞州的兵馬會向這邊求援,待兩萬兵馬齊聚東北,
再想辦法和靖國軍碰頭,就很簡單了。”
悄無聲息的拉走傅恒兩萬大軍,被她說的如此雲淡風輕,
溫婉忍不住咂舌,“這麽巧,他們才說要投奔你,就換防到鄞州了?”
天上掉餡餅也沒這麽瞧的,溫婉懷疑謝淵渟早在紹山關的時候就做好了準備,
然而她卻沒有證據。
後者笑的像隻狡猾的狐狸,“金敏蒼死後,天玄北線的駐軍統帥換成了漠北大將軍呼延賀,
那也是個不好相與的,金敏蒼身亡的消息一傳出來,
就立即拿鄞州開刀,為漠北狼兵重立軍威,
那群叛軍,一聽是漠北狼兵,跑的比誰都快,這機會,不就送到我眼前了嗎?”
溫婉無語,也是不得不感慨謝淵渟的運氣真的很好。
金敏蒼身亡的消息傳出來,呼延賀急於立威,又不想招惹兵強馬壯的靖國軍,
便隻能撿軟柿子捏,而遼東正一片混亂,拿鄞州開刀,還真沒錯。
隻是溫婉好奇,呼延賀若是知道自己此舉讓謝淵渟白白多了兩萬大軍,
會不會直接氣的一命嗚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