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奈的歎了口氣,溫婉知道,今日這事,不說清楚是過不去了。

認真思索片刻,她坦然道:“從去年相識至今,你助我良多。

按理說,以你我如今的境況,你還能有如此心意,我該見好就收的,

但我覺得,我還是應該和你說清楚,我這個人,天性涼薄,更不懂何為情愛,

可能永遠也回應不了你的深情厚誼。

你了解我的性子,也應該知道,我做不了常人以為的賢妻良母,

如此,你還想娶我,和我共度餘生嗎?”

溫婉再遲鈍也隱約察覺到,謝淵渟想要的,可能是她終其一生也無法給出的,

不得不承認,她現在有點慌。

謝淵渟從溫婉開口的時候,一顆心就高高懸著,聽完溫婉的話,如釋重負的鬆了口氣。

而後語氣堅定且決絕的點頭,“我這人生來放縱不羈愛,唯愛自由,

唯有你,我希望所有的餘生都與你環環相扣,矢誌不渝。”

溫婉眉眼微閃,起身,對著謝淵渟行萬福禮,

正色道:“那麽,我的未婚夫,餘生請多指教了!”

一瞬間心花怒放,謝淵渟蹭的停止了腰板,配合著溫婉作揖,

“好說,我的未婚妻。

餘生很長,我有一輩子的時間來教你愛上我。”

話落,兩人對視一眼,輕輕的笑出來。

像是釋然,又像是塵埃落定後的放鬆,總之,兩個人的心情都非常的愉悅。

門外的如錦和東陽麵麵相覷,半晌,

如錦嘴角抽搐道:“你家主子,就這樣把我家主子忽悠走了?”

天知道她隻是想來請示一下接下來的行程,為什麽要讓她撞到這種真情表白現場?

東陽也是心虛不已,摸著鼻子道:“坦白說,我也是才知道我家主子口才這麽好,這快出口成章了都!”

頓了頓,又道:“不過溫大小姐跟了我家主子也不算吃虧吧?

這世上有幾人能做到我家主子這個份上的?”

別的不說,為了溫婉得罪傅恒,僅僅這一件事就足以篩除一大堆人了。

如錦想了想,一時間還真沒想到什麽可以反駁的話來,氣悶的板著臉走了。

兩個人坦誠心意的這一晚,溫婉心中再無芥蒂,一行人疾速趕往靖州,

那是靖北候府在靖北的大本營。

大清早出發,頂著靖北的寒風趕了一天的路,

馬車突然和什麽撞到了一起,緊接著一陣翻滾,車廂質量上乘,倒是沒破。

溫婉和幾個丫鬟卻全都從馬車上栽了下來。

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麽回事,溫婉就覺得身體騰空了,

疾馳的馬兒拖著已經摔爛了的架子車從她方才的位置疾馳而過,

如果晚一步,那馬兒和架子車將會不偏不倚的從自己身上踩過,碾過去。

來不及後怕,就聽到一陣嘈雜聲,聞聲望去,卻是一群將士廝殺在一處,

穿著不同的鎧甲,不難看出,正是漠北狼兵和靖國軍,兩方人馬似乎是在搶糧。

“是靖國軍的運糧隊。”

謝淵渟凝眉道:“靖國軍的糧道曆來隱秘,沒想到還是讓他們摸到了。”

溫婉伸長脖子看了看,“運糧隊的人好像有點少,我們要去幫忙嗎?”

大概是為了糧道的隱秘性,運糧隊的人比溫婉知道的正常的押運人員還有點少,

也難怪會被漠北狼兵打的沒有還手之力了,方才跑過去的那幾匹架著班車的馬兒應該就是運糧的將士自己放走的,

知道己方敵不過,就將糧食全都弄到地上,把馬兒趕走,

雖然丟了糧食,但總比讓漠北狼兵撿便宜的好。

“你們在這裏別亂動,我去看看。”

謝淵渟說著就要走,袖子被溫婉扯住,

“我娘他們有護衛保護,我和你一起去。”

話落,溫婉便從馬背上跳了下來,那邊溫賢父子和秋韻早就注意到不遠處的動靜了,

聽到謝淵渟的話,秋韻直接道:“又不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大姑娘,

有什麽好保護的,大家一起教訓這群漠北蠻子!”

話說完,不等其他人反應過來,跳上馬背,就衝了出去。

長劍出鞘,揚手一砍,那人高馬大的漠北狼兵就從馬背上栽了下去。

差點被漠北狼兵斬首的靖國軍冷冷的看著一身白衣的婦人從天而降,

輕而易舉的救了自己性命,那小兵怔怔道:“是觀音菩薩嗎?”

來不及多家感慨,身邊又多了幾個仗義出手的好漢。

一個個錦衣華服,卻身手不凡,出手果斷,幹脆利落,眼看戰局就要扭轉,

卻是一陣喊殺聲襲來,一群漠北狼兵從遠處疾馳而來,黑壓壓一片,看上去竟然有上千人。

“狼師鐵騎!”

謝淵渟驚呼一聲,忙道:“他們是衝著靖州城來的,快放緊急信號彈!”

謝淵渟這話說的太理所當然,他身邊一個靖國軍校尉不服氣道:

“你是誰啊,我們憑什麽聽你的?緊急信號彈是隨便放的嗎?”

信號彈是靖國軍獨有的通信手段,顏色各異,根據情況的嚴重程度分為紅黃綠三個顏色,

而謝淵渟口中的緊急信號彈便是紅色信號彈,一般隻有在強敵攻城的時候才會用。

“信號彈在你身上?”

謝淵渟如狼似虎的眼神盯著那校尉。

那校尉莫名就有些畏懼眼前的少年,吞了吞口水,猶豫道:“在我身上又如何,

附近有世子的中衛營,方才我們已經發了求救信號,援兵很快就會來,

我是不會發緊急信號彈的,雖然你幫了我們,但軍中之事,我不會聽你的,

我……你幹什麽?”

那校尉話還沒說完,就被謝淵渟一把鉗住雙手,

拔下腰間信號彈,手一鬆,紅色的信號彈就飛了出去。

雙手一得到自由,那校尉立即朝謝淵渟撲過去,

怒吼道:“敢搶靖國軍的信號彈,我看你是活膩了,

信不信我回去就讓侯爺治你個謊報軍情之罪?”

話說完,手還沒伸到謝淵渟身上,身後傳來噗嗤一聲,熟悉的利刃穿過皮肉的聲音,

那校尉轉身就見一身素衣的少女麵無表情的將長劍從漠北狼兵身上抽出來,

而那漠北狼兵高舉著彎刀,倒地的時候還保持著砍向他的姿勢,

那校尉再蠢也看得出來,是溫婉救了他,

而溫婉卻是和謝淵渟一起來的,如此,那道謝的話在嘴邊怎麽也說不出來了。

而溫婉也似乎根本不在意他的一句道謝,

越過他,直接對謝淵渟道:“狼師鐵騎一來,呼延賀的狼師大軍也不遠了,

信號彈靠譜嗎?”

一來靖州就遇到漠北狼兵大舉進攻是誰也沒想到的事情,

但既然撞上了,便萬萬沒有置之不理的道理,至少要讓靖北候等人有所準備。

謝淵渟沒說信號彈靠不靠譜,直接道:“東陽、白藏,立即快馬加鞭通知大營,

元英、槐序,保護兩位夫人和幾個孩子迅速向大營靠攏!

其他人隨我一起迎敵,盡可能遲滯敵軍,給大營爭取時間!”

一聲令下,溫婉和謝淵渟自己帶來的眾人聞聲而動。

運糧隊的那一群將士還在麵麵相覷,待那校尉憤憤不平的吼了聲“聽他的”,

一眾人這才跟著行動起來。

適才還烏壓壓一片的狼師鐵騎瞬間就像一片烏雲一樣飄到了眼前。

一群人再顧不上其他,轉瞬就和敵人廝殺在了一處。

溫婉沒有隨身攜帶兵器的習慣,順手撿了之前斬殺的漠北狼兵的彎刀,

一雙彎刀在她手裏靈活的就像一把大剪刀,大開大合間斬斷的便是漠北狼兵的性命。

謝淵渟與敵人廝殺的間隙望過去,就見溫婉使的一手的漠北刀法,

好像那對彎刀從一開始就是她自己的一般,順手的令人驚奇。

“卡啦”刀刃劃過鐵架的聲音聽著令人牙酸,

一雙彎刀竟然雙雙卡在了敵人的鎧甲上,

周圍全是強敵,根本沒有讓她奪回兵器的機會,

果斷鬆手,撈起地上的紅纓槍縱身一躍,將騎在馬背上的漠北狼兵挑了下去。

而不遠處的秋韻也提著長劍,手起刀落間斬殺無數強敵,

一群烏壓壓的將士中,穿著素衣,長發飄飄的溫婉和秋韻這對母女顯得格外的炫目。

那些靖國軍將士們看著兩個嬌嬌弱弱的女子都如此驍勇,

一個個怕丟臉似的打起來全都不要命了,

兩隊不足二百人的隊伍和謝淵渟的部分護衛加起來不足二百五十人,

卻將上千人的狼師鐵騎遲滯在原地,寸步也進不得。

漸漸地,狼師鐵騎的首領惱了,“該死的,這幾個女人是從哪兒冒出來的,

拿我的弓來!”

從未想過幾個女人能在戰場上氣到如此作用,那首領又起又惱,

拈弓搭箭,將箭頭對準了秋韻。

溫婉正握著長槍與兩個敵軍對戰,腦海裏響起係統略帶驚慌的聲音,

“小心,你娘有危險!”

下意識的朝秋韻望去,就見寒光閃爍的箭矢飛速朝娘親射去。

溫婉手中的長槍騰空飛了出去,那支射向秋韻的箭矢半途改變了方向。

兩個狼師鐵騎伺機而動,一個砍溫婉,一個砍座騎,

砍向溫婉的彎刀被溫婉躲開,馬兒卻中了刀,痛的前蹄飛揚,溫婉直接被掀下了馬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