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溫婉驚懼不已的時候,那些傀儡戰奴瘋了似的掙紮起來,

耳邊全是鐵鏈嘩啦啦碰撞的聲音,還有傀儡戰奴吼吼的喘氣聲,

溫婉再不敢待下去,轉身撒腿跑了出去,

看到在楚妃陵外等候的陸翊,溫婉膝蓋一軟,直接跪在了地上。

陸翊嚇了一跳,忙將人扶起來,緊張道:“主子,你受傷了?

屬下剛看到有兩個人從裏麵出來,你們撞到他們吧?”

“我沒事。”

溫婉艱難的喘了口氣,急急道:“避開楚妃陵,立即放轟天雷,快!”

“好,好,主子您先上馬,屬下立刻去放!”

幾顆轟天雷齊齊放過去,供奉傅氏皇族幾代帝王的皇陵入口處瞬間火光衝天。

溫婉和陸翊策馬狂奔,呼嘯著遠去了。

……

皇陵被炸,盡管朝廷一再隱瞞,京都上下還是沸騰了,

城裏來來往往的禁軍和錦衣衛隊伍就沒停過。

遠在郊外的一間農舍裏,銀燭在屋裏急成了熱鍋上的螞蟻,

她昨晚在這裏等了一夜,沒等到溫婉和陸翊回來,反而等到了皇陵被炸的消息,

眼看著禁軍和錦衣衛一撥又一撥的往皇陵趕,就怕溫婉和陸翊倒黴讓人給抓了。

就在她猶豫著要不要出去找找的時候,農舍的門被人一腳踹開,

銀燭一顆心頓時懸在了嗓子眼兒裏。

跑出去一看,卻是喜出望外,“你們可算是回來了,嚇死我了,

一大早禁軍和錦衣衛都往皇陵這邊來了,我還以為你們被抓了呢!”

轉而看到溫婉蒼白的臉色,頓時上前扶人,

口中碎碎念道:“小姐臉色怎麽這麽難看,是不是受傷了?”

溫婉根本無力回應她的念叨,陸翊頭疼道:“好了,主子沒受傷,

我們都餓了,你去弄點吃的來。”

銀燭後知後覺的哦了一聲,連忙準備去了。

農舍是臨時租來的,陸翊心細,提早請人收拾了一番,是以麻雀雖小五髒俱全。

兩人從皇陵出來,特地繞了遠路回來,溫婉的情緒也稍微冷靜了下來。

“主子,能和屬下說說,楚妃陵裏發生了什麽嗎?”

陸翊很清楚,一開始溫婉真的隻是想在皇陵入口放一顆轟天雷震懾一下傅恒的,

可昨晚她卻讓自己把攜帶的兩顆備用的轟天雷也一同投放了出去,

三顆轟天雷在皇陵入口炸開,陸翊已經無法想象現在的皇陵會是怎樣一副景象了。

溫婉避而不答,呐呐道:“拿筆墨來,我要作畫。”

陸翊無法,隻能依她的要求拿了筆墨來幫溫婉研墨。

溫婉接過畫筆,一邊作畫,一邊道:“傅恒那個畜生,竟然在楚妃陵裏煉製傀儡戰奴,

楚琳琅的骨灰,早就不翼而飛了。”

陸翊研墨的手猛的一頓,想到溫婉昨晚的反應,

覺得能讓她變成那個樣子,絕不止這麽簡單,

“所以,主子是看到了楚妃陵裏的傀儡戰奴,才會那般驚懼?”

可之前在琉璃山莊和京都看到傀儡戰奴時,溫婉雖然震驚,卻也沒有嚇到如此地步,

昨晚都已經是她第三次見傀儡戰奴了,會被嚇到,陸翊實在無法理解。

直到他聽到溫婉說,“那些傀儡戰奴,多數是我認識的人,

早早身亡的元雨霏、馮意馨,還有禁軍統領徐元柏的此女徐令儀,

還有幾個在京都時互相寒暄,玩鬧過的人,

他們有的惹了秦挽裳不快,有的是家裏父兄和傅恒政見不合,這不可能是巧合。”

溫婉一開始像是在喃喃自語,隨著她手下一張張肖像畫完成,

她的語氣也跟著冷下來,“陸翊,幫我徹查這些人失蹤的真相,

就算是元雨霏、馮意馨這些已經確定死了的人,也要確認他們的遺體在哪裏,

我要把傅恒和秦挽裳這兩個畜生所做的卑鄙之事統統曝光,

讓天下人都知道,他們供奉著的皇帝,是一個怎樣卑劣無恥的小人!”

陸翊也沒想到傅恒和秦挽裳居然二人居然如此大膽,

想到自己身邊的人被做成那渾身上下都散發著腐臭味的傀儡戰奴,

陸翊忍不住頭皮發麻,瞬間完全理解了溫婉的驚懼和憤怒,

爽快答應,“屬下立即安排,

不過主子,皇陵的事情朝廷不會善罷甘休,您是不是先回靖北避避風頭,

這邊的事情屬下可以處理好的。”

皇陵被炸不是小事,今日頻繁出動的錦衣衛和禁軍就能說明朝廷對此事的重視,

何況溫婉本來就是傅恒通緝令上的人物,逗留在京都,實在是太危險了。

溫婉也無意以身試險,想了想,便道:“我記得你給我的名單上有楚琳琅的貼身宮女的下落,

我想見見這個人,然後離開。”

她此番來京都為的就是楚琳琅,如今楚琳琅的骨灰不翼而飛,

楚琳琅的舊事也未查清,她總要做成一樣的,

當初說服謝淵渟放她來京都費了那麽多口舌,若是無功而返,她都不好意思見他。

陸翊也知道她惦記楚琳琅的事情,猶豫了一下,便同意了。

“行,剛好人也找到了,屬下直接把人帶出來給您問話,主子您就別進城了。”

不用想也知道,此時的京都定是被禁軍圍成了一個銅牆鐵壁,

這時候出入城門的人肯定盤查的嚴,溫婉若是被發現,那就插翅難逃了。

溫婉想了想,同意了陸翊的提議。

“若是有機會的話,打聽一下陳閣老和忠義侯的情況,

見到葉歸塵,盡量躲著點兒,京都上下,

若有人能注意到你與我的關係,也就他了。”

按理說葉歸塵其實是幫過溫婉幾次,溫婉應該對她心懷感激的,

但是葉歸塵此人,實在太過高深莫測,溫婉根本不敢因為他幫過自己幾次,

便將其納入自己人的陣營,隻能提醒陸翊多加小心了。

至於葉歸塵的相助之恩,日後葉歸塵若是需要,她也會出手相助的。

外麵風頭正緊,溫婉也沒敢出門晃悠,便和銀燭兩人老老實實在家等著。

陸翊是在第二天傍晚把人帶出來的,

京都附近的百姓會帶一些家裏的土物進城去販賣,早上進城,晚上出城,

陸翊和那位老嬤嬤便裝成出城的農戶混在人群中出了城,

兩年之間替溫婉東奔西顧,不知道辦成了多少大事的陸翊都嚇出了一聲的冷汗。

帶著那老嬤嬤進屋後如釋重負的表情看的溫婉又感動又好笑。

陸翊一臉苦相道:“主子,這便是當初楚妃娘娘身邊的靈芝姑姑,

她如今在育嬰院照顧那些天生殘疾的孩子,靠朝廷的津貼勉強度日。”

四十來歲的婦人,穿著簡陋的粗布麻衣,頭發在腦後梳成一個圓髻,

乍一看就和所欲的民間婦人無甚區別,

但細細觀看,就能發現她雖然被歲月摧殘了容貌,衣著粗陋,

可骨子裏那種受過良好的教導的氣質是很難掩飾的。

站在溫婉麵前,她有些緊張,兩隻手交疊著放在小腹,腿卻站的筆直,

這是宮裏出來的人才有的儀態。

溫婉細細打量了他一番,才道:“靈芝姑姑,是麽?”

婦人遲疑著應聲,“正是奴婢。”

“據我所知,楚妃難產身亡後,她宮中所有的下人,

包括兩個西楚來的陪嫁都被秘密處死了,

能告訴我,你是怎麽活下來的嗎?”

靈芝姑姑倏地抬起眼,警惕道:“在回答您的問題前,您能不能先告訴我,

您問這些,想幹什麽?”

溫婉冷不丁丟給她一個悶雷,

“楚琳琅和親天玄是形勢所迫,囿於宮中是無可奈何,

死後葬入皇陵也是別人替她做的決定,

如今有人想帶她離開,可卻發現,楚琳琅的骨灰,早就不在楚妃陵了。”

“公、娘娘的骨灰不在楚妃陵了?”

靈芝姑姑的聲音猛地拔高,眼神悲傷又疑惑的看著溫婉,

“什麽意思,是誰拿走了娘娘的骨灰?

你們到底想幹什麽,娘娘都死了十八年了,為什麽還要去打擾她?!”

然而,無論她如何悲憤質問,溫婉卻全然不理會她的問題,

等她吼完了,才發覺溫婉銳利的眼神死死地盯著她。

那種像是能把人看穿的眼神看的靈芝姑姑心裏發慌,

忍不住想要出點聲音打破寂靜,“你,你想幹什麽?”

“你是西楚人?”

溫婉強勢道:“別想否認,你方才聽到楚琳琅的骨灰失蹤後,

下意識的想叫她公主,囫圇字兒都吐出來了,恰好我的耳朵不錯,

我相信,我的下屬也聽到了。”

靈芝姑姑眼中難掩慌亂,麵上卻是依舊鎮定,

“不,我不是西楚人,娘娘不喜歡我們叫她娘娘,

我們私底下就跟著寧瑪和琅西兩位姐姐一起叫她公主,

後來被嶽貴妃聽到,還當眾訓斥過娘娘,這件事當時宮裏很多人都知道的。”

這個解釋算是合理,溫婉卻不接受。

“宮中規矩森嚴,你們就算私底下以公主稱呼她,也不會超過娘娘這個常用的稱呼,

下意識的反應騙不了人,

而且我已經聯係了西楚的朋友去查琳琅公主當年舊事了,

靈芝姑姑,你的欺瞞沒有任何意義,

找你來,也不為別的,我隻想知道,楚琳琅既然知道自己要和親天玄,

為何還會與靖國公扯上關係,甚至珠胎暗結,

她難道不知道在那種特殊環境下,那個孩子出生後生活會何等艱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