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上下這些天來,都盯著溫國公府。

就好奇這事情要如何處置。

最後,人們眼睜睜看著身著錦衣華服的溫瑤被順天府的衙役們押走。

而靖北候府的二公子卻攜重禮上了溫國公府。

“靖北候府的二公子和溫國公府的大小姐訂婚了?!”

滿京都的公子貴女們瞠目結舌,如果他們晚生上幾千年,或許會吐槽一句,

“臥槽,這瓜太大,吃不下啊!”

年輕人們忙著吃瓜,老一輩的人們想的可就多了。

禦書房裏,宣和帝沉著臉一臉陰鬱。

“你說,他謝宗麟是不是防著朕。

四國圍獵將至,這時候給他兒子和溫馳的孫女訂婚。

其用心簡直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陛下息怒。”

陳閣老垂首,不急不緩道:“其實,事情並沒有如此嚴重。

那日溫馳孫女墜樓昏迷,謝淵渟為了救人,當眾抱其進了雅間,

眾目睽睽之下,雖是為了救人,但畢竟有損女子閨譽,

換了旁人,多半也會順水推舟,結下婚約啊!

否則,則本是英雄救美的好事,

豈不成了毀人閨譽的惡事,溫馳那孫女也會為流言所困,

靖北候此舉,不過人之常情而已,陛下無需多慮。”

“當朝世家之首與武將之首聯姻,你教朕如何能不多慮?”

皇帝怒不可遏。

陳閣老隻無聲歎氣,主弱臣強,終歸是最大的隱患哪!

“陛下,左右溫馳那孫女如今才十四歲,

就算訂了婚,也還有兩三年方能成親,

這中間,朝局會如何變化,有有誰能說得清呢?

眼下最重要的,還是四國圍獵啊!”

這話倒是說到宣和帝心坎上了,宣和帝當場麵色稍霽,轉而談論起四國圍獵之事來。

謝溫兩府聯姻的事情在京都掀起了波濤尚未平息。

緊接著,三國使臣相繼到來,一下子讓整個京都都進入了數年未有的熱鬧中。

謝淵渟這個有名無實的金吾衛指揮使也終於有了些許存在感,

配合禁軍保證圍獵順利進行。

“這是各國使臣主要成員名單,你先看一下。”

謝淵渟順手將準備好的資料遞給溫婉,“四國圍獵,世家嫡係子女都要出席,你是躲不過去了。

趁早了解一下沒壞處。”

前世這時候天玄因為暴雪元氣大傷,

這時候邊境正在苦苦支持,根本沒有四國圍獵這回事。

是以溫婉重生的優勢在這裏完全發揮不出來。

默默瀏覽著謝淵渟遞過來的資料,溫婉忍不住疑惑道:“年初的暴雪,三國一部,無一幸免。

這時候,舉行一場此等盛大的圍獵,又何特殊意義嗎?”

她特地去翻過《天玄正史》,上一次有這樣的大型圍獵,是二十年前。

當時的天玄國力正盛,圍獵過後,西楚長公主楚琳琅和親天玄,

兩國結下秦晉之好,一時間漠北和蒙曼部落都不敢輕舉妄動。

三國一部,十幾年內平安無事。

直到去年漠北再度蠢蠢欲動,次北關失守,甘寧十二州失守。

漠北貪心不足,屢屢對天玄發動攻擊,這場維持了十幾年的平衡終被打破。

年初暴雪,天玄和漠北都受災嚴重

這時候,西楚和蒙曼部落要是出手落井下石,天玄和漠北都沒好果子吃。

可他們非但不打,反而主動參與這次圍獵,

溫婉就搞不懂這些上位者在想什麽了。

“這是一場試探。”

謝淵渟意味深長的道:“漠北要試探天玄會不會趁機對齊強勢報複,

西楚要試探天玄的國力能否與之相爭。

而蒙曼部落,則應該是想,能不能趁天玄國力虛弱的時候,趁機咬下一塊肉來吧。”

溫婉沒注意到謝淵渟提起西楚時那一瞬間的遲疑。

冷笑道:“說起來國與國之間的較量其實跟人也沒什麽區別。

接風宴我就不去了,宮裏那邊,我祖父會替我交代,圍獵開始,我再去吧。

和這些人打交道,多一刻我都覺得折壽。”

謝淵渟失笑,“行,那你先看著,有什麽事情,讓你身邊的那幾個丫頭來找我。

皇帝讓金吾衛配合保證圍獵順利進行,我得去獵場看看。

不然到時候出了什麽事,又得甩鍋給我。”

溫婉詫異的仰頭看他,“不容易啊,你這個金吾衛指揮使總算是有正事幹了!”

謝淵渟啞然失笑,“我總覺得你在取笑我。”

“沒有的事。”

溫婉一本正經的否認,兩頰鼓鼓的,兩隻眼睛因為憋笑,彎成了新月的模樣。

謝淵渟沒好氣的她的眉心,“還說沒有,瞧瞧你都憋成什麽樣了?”

話說完,愣住了,這舉動,似乎太過親昵了些。

溫婉也是被他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一跳,捂著腦門兒怔怔望著他,忘了言語。

兩人對視良久,謝淵渟才回過神來,“咳,那什麽,我先走了!”

說完,轉身就走。

步伐並不快,卻總給人一種落荒而逃的感覺。

溫婉回過神來,原來前世令人聞風喪膽的嗜血修羅也有如此靦腆的時候?

忍不住失笑的搖搖頭,看著手裏被謝淵渟親自整理出來的名單,麵上笑容瞬間失蹤。

金敏蒼、金敏娜,別來無恙啊!

數日時間一晃而過,圍獵之日如期而至。

大清早,溫婉就被秋韻親自叫醒,“阿婉,你身體怎麽樣了,能出門嘛?”

旁邊傳來陳氏的抱怨,“朝廷也真是的,圍獵這等事情,

與我們婦人又無關,何必非要讓阿婉去呢?

她坐著輪椅,還能上馬狩獵不成?”

“弟妹慎言。”

秋韻忙前忙後的整理著溫婉的行李,

一邊道:“阿婉在家裏困了這麽久,也該出去轉轉了。

左右那些人隻要還顧著自己的臉麵,就不可能跟阿婉一個坐著輪椅的人較勁,

我們隻管看戲便是,有什麽好擔心的?”

“大嫂說的也是。”

陳氏讚同的點點頭,“那我去看看老爺他們那邊還有沒有什麽需要打點的,

若是沒有,就可以出發了。”

從始至終,溫婉連個開口的機會都沒有。

她哭笑不得的讓銀燭給自己更衣梳發。

等陳氏走了,她才道:“娘親,您別忙活了,我的東西銀燭她們幾個早就收拾好了。”

“我就看看,還有沒有什麽落下的。”

秋韻說著,轉過身來,“對了,這個你拿著,你坐著輪椅不方便,

圍場又人多眼雜的,若是遇到危險,就將這個拔開,我便能立即找到你。”

“這個,是江湖上用的竄天猴吧?”

溫婉眨眼,“在圍場上用這個,不至於吧?”

溫婉覺得自家娘親對圍獵是不是有什麽誤解。

秋韻卻不由分說的將那縮小了一圈兒的竄天猴塞到溫婉的貼身錦囊裏,

“有備無患,我也希望你用不到。

但你想想過去這一年咱們遇到的事情,你能保證一點意外都沒有嗎?”

這個溫婉還真的無法保證,於是隻能滿懷感激的收下自家娘親的禮物。

所有大臣在城門口集合,而後按照官職品級依序出城,清早出發,午時抵達木蘭圍場。

馬車才停穩當,便有一道聲音道:“敢問,這可是溫大小姐的車駕?”

溫婉掀開簾子,便見一個宮女模樣的人在那裏站著,

有些狐疑道:“是我,敢問這位姑姑是?”

對方明顯是宮裏的人,溫婉有些狐疑。

這一世,她從未與皇族中人打過交道,會是誰的人呢?

正疑惑著,就聽對方道:“奴婢楊柳,乃是皇後娘娘宮中女官。

皇後娘娘聽聞溫大小姐意外受傷,乘坐輪椅很是不便,

特地請溫大小姐陪伴皇後娘娘左右,不必參與圍獵。”

周圍的人都驚訝的看了過來,皇後娘娘居然親自相邀,

還直言溫婉不用參與此次圍獵,也就是說溫婉不用和諸多貴女們競爭了?

一直好奇溫婉受了傷,又要參加圍獵,會是何等難堪模樣的眾人都意外不已。

溫婉也愣了片刻,隨即想到皇後與貴妃博弈多年,

如今兩個人的兒子都已經長大,此舉不過是為了拉攏溫國公府罷了。

但對方是皇後,她即便不願意,也沒有拒絕的資格。

便隻能滿臉感激道:“真是太謝謝皇後娘娘了,隻是我行動不便,

還請楊柳姑姑先行回話。

我稍後便去謝過皇後娘娘隆恩。”

楊柳聞言,客氣的福了福身,轉身離開。

前麵的秋韻和陳氏已經下了馬車,溫擎和溫璿兄妹親自將輪椅搬了過來。

附近的眾人都盯著溫婉,好奇溫婉究竟傷到了何種地步。

像嶽雲嬌之流的,更熱衷於看溫婉拖著重傷的身子從馬車轉移到輪椅上的狼狽之態。

熟料輪椅擺好後,秋韻毫不費力的將溫婉抱到了輪椅上。

不顧眾人驚歎的眼神,她冷靜的叮囑道:“到了皇後娘娘麵前,要謹言慎行,

別露怯,丟了國公府的臉。”

溫婉彎了彎唇,“娘親不用擔心我。

難得出來一趟,娘親盡情的玩兒便是,我等著看娘親在獵場上的颯爽英姿。”

“等著吧,娘不會讓你失望的。”

秋韻自信的點頭應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