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幾個少女也跟著點頭。

溫婉沉默不語,這幾個人的確是來得最早的。

她們或許是無辜的,但“元雨霏”向衡陽公主打聽綠牡丹絕不是一時興起,

然而,這件事她無法作為證據說出來,

更重要的是,她其實也不知道馮意馨究竟是如何死的。

正在為難時,一道突兀的聲音響起,

“不用查了,殺害馮小姐的凶手已經找到了!”

太子傅恒闊步而來,他身後兩個侍衛押著一個微胖的華服少年走過來,

有人認出那微胖少年,訝然道:“陳季堂,怎麽會是他?!”

一場凶殺案,三個內閣大臣全都卷了進來,

眾人毒意識到,今天這個案子無法善了了。

禦花園裏聚集的人越來越多,

終是把重病臥床的宣和帝和一幹大臣都請了過來。

陳季堂一看到陳閣老就哭了出來,

“爺爺,我沒殺人,我真的沒殺人,我是被冤枉的!”

達官貴族曆來講規矩,像溫國公府一樣,所有的孫輩都稱溫國公為祖父,

其他家族也不例外,

陳季堂居然當眾叫陳閣老為爺爺,如此通俗又親昵的稱呼,

可見在家裏有多受寵了。

陳閣老麵上的心疼肉眼可見,卻還是板著臉道:“閉嘴!

事實如何,陛下自有論斷!”

陳季堂是陳家最受寵愛的幺孫,也最聽陳閣老的話,聞言,當即閉了嘴,

隻是心裏的害怕難以自抑,嗚嗚的哭著。

事關三個內閣大臣,連皇後也做不了主,

宣和帝被迫出場,精神卻實在不算好,

他難掩虛弱的道:“太子,究竟是怎麽回事,

陳季堂如何就成了殺害馮閣老孫女的凶手,你把話說清楚?”

“回父皇的話,馮小姐遇害,兒臣立即命侍衛封鎖禦花園,

可就在兩刻鍾前,陳公子意圖爬牆出逃,被侍衛抓住,

他手上還留有血跡,胳膊上還有被指甲抓傷的痕跡,

若非證據確鑿,兒臣卻不敢往下結論,還請父皇明斷!”

太子話落,侍衛立即將陳季堂的袖子掀起來,

果然露出了他手上的血跡,還有明顯的抓痕。

如此種種,眾人果然都露出了“果然是他”的表情。

太子傅恒還對著陳閣老行了一大禮,“對不住了陳閣老,本宮無意與閣老為難,

隻是,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

本宮無法坐視陳公子犯罪而無動於衷,請閣老諒解。”

陳閣老臉色蒼白,渾身顫抖,半晌,才吐出一句,

“他最有應得,與太子殿下無關!”

這便是認了陳季堂的罪了。

也是,證據確鑿,無從辯駁。

陳季堂聽到陳閣老這話,卻絕望不已,

“祖父,孫兒沒有,我真的沒有殺人!

求你再查查,陛下您再查查啊,我沒有殺人!

我是被人追殺,迫不得已才越牆逃生的!我沒有殺人啊!”

“閉嘴!”

陳閣老怒道:“我陳漢元一生坦坦****,從來無愧於人,

唯有你,念你年幼,我處處縱著你,卻是害人害己!”

陳閣老說著,對著馮閣老鞠了一躬,

“老夫管教無方,沒臉求馮兄原諒這個不孝孫,

懇請馮兄看在你我同朝共事五十載的份上,允許他自行以死謝罪,

讓他少受些皮肉之苦!”

馮閣老心裏也不好受,馮家陽盛陰衰,幾代一來,才有馮意馨這麽一個孫女,

一家子寶貝的不得了,卻死的如此淒慘,

但他也承過陳閣老的恩,兩人同朝五十載,情誼早就非同一般,

陳閣老一個年近古稀之人對自己低頭,他也狠不下心來。

搖了搖頭,道:“罷了,我已經白發人送黑發人了,

不能讓您也和我一樣,送走吧,我這輩子都不想在看到他了。”

“不行,殺人償命,天經地義,他害了馨丫頭,合該以命抵命!”

陳閣老說著,突然拔出一個侍衛的長刀,劈手朝陳季堂身上砍過去。

千鈞一發之際,陳閣老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眾人看著緊緊夾住陳閣老刀刃的溫婉震驚不已。

敢徒手接刀,她是不想活了嗎?

“溫家丫頭,你這是幹什麽?”

陳閣老凝眉看著溫婉,麵上悲痛萬分,眼中帶著狐疑,

“陳閣老,您先別急著大義滅親,殺害馮小姐的凶手不是他。”

溫婉費力的奪下陳閣老手裏的刀,陳季堂早已經嚇呆了。

眾人本就被陳閣老的舉動嚇得不輕,被溫婉這樣一鬧,簡直要崩潰。

馮閣老看著溫婉抽絲剝繭,洗清自己的嫌疑,如今又阻止了陳閣老大義滅親,

隻覺得這個少女不簡單,沉聲道:“溫家丫頭,你是不是查到什麽了?”

“我沒查到什麽,不過,有個人應該知道什麽的,對吧,元二小姐?”

溫婉說著,晃了晃手指,紅寶石的簪花在陽光的照耀下有些耀眼。

眾人齊齊看向“元雨霏”,果然她頭上的簪花少了一朵。

“一朵簪花能說明什麽,我的簪花進宮沒多久就丟了,

溫大小姐不知道從哪兒撿了一朵簪花,不會就想汙蔑我殺了馮小姐吧?

我和馮小姐可是無冤無仇,說起來,我大姐姐和馮小姐還是閨中密友呢,

我與馮小姐也算是略有交情,無緣無故的,我為何要殺她?”

“這就要看元二小姐有什麽見不得人的秘密了?”

溫婉說著,突然伸手抓向“元雨霏”的臉,卻被對方迅速躲開。

溫婉不好暴露自己會武功的事情,厲喝一聲,“葉大人,幫忙!”

葉歸塵還沒反應過來,人已經下意識的撲了出去。

“元雨霏”下意識的出手反抗,葉歸塵一時不查,竟然讓她躲了過去。

如此一來,在場的眾人卻都意識到她有問題了。

宣和帝親自下令,“錦衣衛,給朕拿下這個女人!”

一群人齊齊上陣,溫婉在外麵大喊,“小心她有暗器!”

秦挽裳身手不錯,但也僅僅是不錯而已,

她慣會使用心機手腕,從來看不上隻會肉搏的莽夫,

是以,她很快就被她看不上眼的這群莽夫給拿下了。

“溫大小姐,你說我二妹是殺人凶手,有何證據”

鎮國侯府大小姐元雨薇和鎮國侯府幾位公子都趕了過來。

他們或許對元雨霏這個庶女並不看重,但眾目睽睽之下,

元家的小姐被一群侍衛拿下,

他們若是無動於衷,豈不是讓人瞧了笑話?

“證據?”

溫婉冷笑,“證據就在元二小姐這張臉上啊!

你說對吧,元二小姐?”

溫婉說著,抬手摸上“元雨霏”的臉,

她一寸一寸的摸過去,極其仔細,

眾人看的窘然,“這溫大小姐究竟在賣什麽關子,她怎麽如此……”

後麵的話那人沒好意思說出來,

因為溫婉這動作,實在太像是在調戲良家婦女的登徒子了。

然而,他們沒想到,讓他們更為吃驚的動作還在後麵!

“啊啊!溫婉我要殺了你!”

“元雨霏”的怒吼震耳欲聾,眾人捂著耳朵看過去,

卻見溫婉扒開了“元雨霏”的衣服。

皇後看不得元家女兒受辱,正欲怒斥出聲,

卻見溫婉抓到了什麽,用力一撕,

“元雨霏”那張臉就那麽被她撕了下來。

全場鴉雀無聲,良久,響起溫婉的聲音,“這就是元二小姐殺人的理由,

諸位,還需要我解釋什麽嗎?”

“你,你不是我二妹,你是誰?”

因為長期戴麵具,這張時常不見光的臉已經有些潰爛了,

滿臉紅腫,令人作嘔。

“武安侯府嫡次女——秦挽裳!”

忠義侯眉頭緊蹙,“本侯就說,通緝令遍布天玄,你還能飛天遁地不成?

原來是被你金蟬脫殼了?”

“秦挽裳,她就是通緝令上找了一年多也沒找到的那個秦挽裳?”

人群中一片躁動,溫婉想起什麽來,看向葉歸塵,

就見葉歸塵看著秦挽裳的眼神,如同在看一個死人。

“秦挽裳,你好大的膽子!”

忠義侯也是少見的發了怒,“李代桃僵,接二連三的殺人,說,

除了馮意馨和元雨霏,你身上到底背了多少條人命?”

“殺人?”

秦挽裳冷靜的看著忠義侯,“誰看到我殺人了?

說馮意馨和元雨霏是我殺的,忠義侯可有證據?”

眾人愣住,秦挽裳是李代桃僵不假,但這並不能說明她殺了人呀?

看到怔愣的眾人,秦挽裳得意的揚眉,

似乎身份暴露之事,並不足以領她驚慌失措。

見狀,溫婉揚眉,“混淆視聽,轉移注意力,秦小姐的手腕果真非比尋常。

想要高高在上的皇後之位,便殺了元雨霏取而代之,

因為馮意馨發現了你戴麵具的真相,你就殺了她,

但是秦挽裳,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你做的見不得人的事情那麽多,

這世上的人,你殺得完嗎?”

秦挽裳倏地看向溫婉,眼神如刀。

眾人跟著她看過來,卻見謝淵渟和寧鈺、溫擎與溫璿相攜而來,

他們身後幾個侍衛押著幾個形色各異的宮女侍衛過來。

“被你收買的牡丹園侍衛,你以為已經死了的元雨霏原來的丫鬟,

還有馮意馨的丫鬟都在這裏了,秦挽裳,你還有什麽要辯解的嗎?”

謝淵渟臉上帶笑,秦挽裳卻覺得那笑容下藏著的殺意猶如實質,令人駭然。

眼神遊移到溫婉身上,她終於意識到,

一直以來,她的對手不是溫國公、也不是謝淵渟,

而是這個默默無聞的溫國公府大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