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是出去巡查一圈吹了風,還是被某些東西辣了眼睛,反正楚陽感覺不太舒服,有點頭痛。

於是整個一個下午,楚陽就直接趴在桌上一動不動了。

前麵的藍冰清回頭看了楚陽兩次,想和楚陽說說話,但是看到楚陽是條死魚一樣趴著,也沒什麽興致說話了。

沒過多久,副主任董懷春過來到楚陽的麵前拍了一下楚陽的肩膀,開口問了一句:“咋的,楚陽,這跟著我們的胖子出去一趟把你給嚇到了?不至於吧。”

楚陽抬起頭,客氣地說道:“沒有,沒事主任,就是有點頭痛而已。”

“嗬嗬,來出去透透氣,抽煙嗎,一起出去抽根煙。”董懷春說完就轉身出去了,他的步伐很慢,趕緊充滿了憂傷的樣子,可能懷了春吧,反正這個部門的人好像都有些毛病,不知道為什麽楚陽有這樣的錯誤。

楚陽也不太好意思拒絕他,他雖然是個副主任,怎麽也是個主任。

於是就馬上起身跟著他一起走了出去,兩人到了一個走廊專門的吸煙的位置,董懷春剛想要掏煙,楚陽率先拿出了今天從施工隊“搜刮”回來中華說道:“主任抽這個吧。”

是的,他的動作實在太慢了,慢動作重播一樣,這讓楚陽這種急性子的人受不了。

“嗬嗬,楚陽可以啊,抽華子。”董懷春笑完了以後,這嘴才慢慢咧開,有一種樹懶的感覺,很從容地接過了楚陽給的煙。

“這個是今天下午施工方給的。”

楚陽自己也點了一根,還是一樣吸煙不過肺,就是在嘴裏含一下就吐了出去,不過楚陽會把這個動作做得很完美,為了做好這個,楚陽還上網學了港片抽煙耍帥動作,所以暫時還沒看出自己不會抽煙。

自己對外宣稱是抽煙但是沒有煙癮……當初安監部的時候,肖波還調侃說:你沒有煙癮抽煙,就等於作愛沒有愛,沒什麽意思……

“楚陽,叫我春哥就行了,今天出去走了一趟,有什麽感受沒有。”這個董懷春吐了一口煙慢慢問道,這是要聽自己的心裏話?

楚陽確實有很多的感受,很多東西不吐不快。

第一個就是,為什麽這個許鋒作為愛過往電工公司的內部員工,竟然無視公司的利益,主動要求別人不按工程實際來施工,線路供電真的有那麽重要?

本次停電檢修更換這個絕緣子就是為了消除線路故障,不讓線路帶“病”運行,現在停了電給你,卻沒有去完全去把故障消除,而且為了快速供電,偷工減料,繼續讓線路帶“病”運行。

那麽這次的停電意義何在?

想不通。

第二個就更加的令人難以接受了。

作為監管部門,竟然會為了所謂的工作票“規矩”而無視可能潛在的危險,繼續祖業,要知道無論什麽時候,大家都是強調:“安全高於一切”的。

這個許鋒倒是一個狠人,對此默不作聲,怪不得基建部能混得風生水起。

還有那四個工人竟然也是沒有一個人提出拒絕工作,在電力法規中明確規定,如果你覺得這個工作安全措施嚴重不足,存在高風險的安全隱患,其實是可以提出異議,和拒絕工作的。

可以從這個事件可以看得出來,安規上麵的這一條,隻是文字罷了。

根本就沒有誰去執行,不過設身處地地想一想,他們估計沒得選,窮人就是這個命,本身出身就不好,找份工作不容易,就算是這樣的苦力,你不幹大把人幹……誰敢說不幹就不敢。

哎……

縱然滿肚子的不忿,滿奶子的疑問,但是現在的楚陽不是以前的楚陽了。

成熟了知道什麽話該說,什麽話不該說,眼前的春哥雖然看起來是個可以交心的人,可是誰知道呢,公司人麵獸心的太多了。

楚陽得防一手啊。

“感受其實很多,感覺我們的施工現場複雜得很,咱們許鋒哥處理事情的辦法都讓我大開眼界。”楚陽也是含糊說一下,大開眼界可能改成目瞪口呆更為貼切。

董懷春聽完了,慢慢悠悠的吸了一口煙,又慢慢地吐出來,半個小時才平和來了一句:“楚陽,你這是還不了解我們的部門的職責,我是基建是搞好項目,監督好工程,安監部那一套在我們部門不適用的,你得轉變一下思路,安監部追求的是項目的安全,我們部門追求是項目效益,這本身就是矛盾的,不過安全事故這種事是概率問題,這種東西是不可控的,而且有句話雖然不太對,但是有道理的,該死的人誰也保不住的。”

臥槽!!!

這種話都能說得出口。

驚了!

楚陽不得不重新打量這個副主任了,這個部門都是什麽人啊,為什麽自己會被安排來這樣的部門啊,太可怕了。

什麽叫做該死的人誰也保不住?誰他媽是該死的人?你不該死嗎?

楚陽在安監部的時候,總是在想,為什麽公司安全事故這麽多,屢禁不止。

現在想想,又覺得明朗多了。

這樣的公司,這樣子來幹工程,這樣子來監督工程,能不出事嗎?

楚陽多次告訴自己,為了進步,為了升職加薪,一定要摒棄所有的良知,不要有任何的悲天憐人之心,可以說對於人身安全這個事,楚陽還真的含糊不了。

為什麽會這樣,怪誰,怪一個許鋒嗎?其實也怪不到他的頭上,他不說一個個例,也不是什麽特例,他就是一個正常人的,還可以說是聰明人,一個沒心沒肺的。

他可以一秒就入睡,也可以一秒就入戲,他無時無刻都可以進入自己的角色裏麵去,然後在既定的舞台上進行約定俗成的表演,也可以瞬間抽離出來,吃飽睡覺。

楚陽知道自己必須得要改變一下看法,不然在這個部門寸步難行了。

誰也別吹噓自己多牛逼,可以跳出三界之外,這個殘酷世界專治不服的,楚陽也不是什麽特殊的人物,隻是覺得自己有時候真的想太多了,活得有點累了。

楚陽知道自己不應該想怎麽多,先把自己過好了,再想著世界和平吧。

抽完煙回來,楚陽頭不痛了,但是心卻涼了,就這樣坐在自己的位置,繼續放空一下自己,但是腦海裏好像放電影一樣,不斷反複重播今天去的兩個工地的情況。

前麵的藍冰清又回頭了,也不說話,隻是把一瓶驅風油什麽的放在了自己的桌上。

楚陽皺了皺眉頭問了一句:“這是幹嘛?”

“專治頭痛的,你不是頭痛?不要嗎?”藍冰清還是冷冷的。

“哦。”楚陽拿起來,抹在自己的額頭,一陣清香撲鼻而來,同時腦子一陣清涼,舒服多了。

“謝謝。”楚陽遞回去。

“不用。”她又直接轉了回去,好像不想都說一句話。

楚陽盯住她的挺直的背看了很久,不知道怎麽的,好像看得穿她的軀體,看到她一顆外冷內熱的心,還有那略微紅潤前胸……

“你盯住我看什麽?”藍冰清不知道什麽時候轉了過來,還是冷冷地問了一句,眼眸有點不悅。

“嗬嗬,沒啥。”

楚陽笑了笑,她背著自己怎麽知道我看她的,人才。

這個部門,有正常人嗎?

不過看了看其他人。

楚陽又覺得,她藍冰清可能是最正常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