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所長走了，走的時候，他的表情是非常的誠懇，但是看得出來，他也是惶恐的，因為起身的時候，他腳軟了，踉蹌一下，差點倒在了地上。

有點搞笑。

不管怎樣。

他是做了假賬的。

而且是最假的那一個。

他今天晚上來，雖然表麵裝作很大度，很無所謂，但是內心始終是糾結的，害怕的，如果真的無所謂，他根本就不會來了，他也是怕被揭發以後，他這個所長位置就沒了，畢竟所長的油水，真的有點多。

鄉村的寡婦，確實也潤。

不過在他那個所長的角色，其實留給他的空間（作假的餘地）並不多了，畢竟他的數據，在楚陽看來，已經做到了極致，楚陽真想知道他明年還能怎麽做下去。

按照他說的，他一來，渡口所就是作假做到了全公司第一，沒有理由到他做了，就不是第一了，這真不行了那就是他的問題了，所以他也沒辦法隻能在他固定的軌道，扮演著自己的（造假）角色。

聽起來有些悲哀。

但這就是打工人真實的寫照。

他不可能對抗，他也對看不了，他不是強大的00後，他還沒有整頓這個職場的勇氣，其實就算是網上那些牛逼轟轟的00後，也隻是在自己的世界蹦躂而已。

根本觸動不了根本的利益。

也根本無法撕開這醜陋的空間。

所謂整頓職場的00後，在別人眼裏，無非就是個跳梁小醜，最後還是被人掃地出門罷了。

藍所長肯定不想做這個小醜，其實這些個數據不單單是他藍所長想要的，也是上麵想要的，是領導們年初就定好了的，他藍所長也無能為力。

如果沒有人下來檢查，他也隻能硬著頭皮接續做假賬。

出了事，也是他的問題。

畢竟，他這個所長的全部的意義就是弄出這些個數據來實現上麵領導的人生意義。

聽起來很諷刺，但是很現實。

……

藍所長走了以後，房間裏，又剩下楚陽和劉佳豔了。

氣氛又變了點。

劉佳豔不知道為什麽，突然有些緊張，想起剛才瘋狂的行為，心裏又恨自己，她偷偷瞄了一下楚陽，發現楚陽若無其事地喝茶。

“楚陽，你到底想怎麽樣。”她實在是受不了。

楚陽抬頭看了她一眼，以為她是說那個數據的事，就來了一句：“你喜歡就行，我隨意，我配合你。”楚陽的意思就是你劉佳豔愛報哪個數據都行。

自己不管了。

但是劉佳豔聽到這話，瞬間氣湧上來，胸口炸了，看著楚陽：“你混蛋。”

楚陽愣了一下：“什麽鬼。”

劉佳豔滿是羞紅，又是憤怒，狠狠瞪了楚陽一眼：“楚陽，你趕緊去死。”

砰一聲，她狠狠地拉開門走了。

？？？

嗬嗬，這個女人，有病。

安靜了，終於安靜了。

楚陽仰坐沙發上，抬頭歎了一口氣，任由身體滑落在沙發上，看著這白色的天花板出神，好像眼前出現了一個漩渦，慢慢地把自己吞噬，自己猛一睜眼，一切又沒了。

如夢如幻。

楚陽很頭疼。

感覺睡覺去了。

夢中，楚陽夢到了謝總看到了自己交上去的檢查報表大發雷霆。

就這數據？？

……

為期一個星期的供電所業務排查，終於是結束了。

回去的路上。

楚陽想明白了，那就是和泥巴算了，反正本就是一潭濁水，自己就算怎麽樣注入清水，它還是渾濁不堪，不可能會變成清澈的水。

這個或者也叫做明哲保身。

下去檢查的十個人，全都滿載而歸回到了公司本部，生技部的梁榮專員，簡直肥了一圈，雙下巴都出來了，天知道他下去幹嘛去了。

這對於某些人來說，下去檢查，是個肥差，夜夜笙歌。

上午的時候，楚陽給他們檢查的人發了通知，讓他們到大會議室開會，把檢查的結果和數據整理出來，一開始他們幾個進來的時候，還有點虛，不過看到大家的數據以後，又全都意味深長地笑了笑。

好像放下了一塊大石頭。

當楚陽看到他們其他的檢查數據的時候，內心毫無波瀾，甚至都有點想笑，基本都是10％的數據。

這是不可能的。

其實自己很想說，如果是他們的這個數字，其實根本不需要組隊下去檢查了，搞這麽大的陣仗，浪費這麽多的人力物力，最後出來的結果，竟然跟他們所的報表幾乎一模一樣。

搞笑嗎，荒謬嗎。

可是為什麽大家都這麽默契呢。

是什麽原因把大家都逼成了這個樣子。

愛過往公司的那些高層領導們，你們不應該反省一下嗎，這樣搞法，到底有什麽意義？

但是楚陽也不能責怪他們，畢竟自己的數據，也是假的，隻是沒有那麽假而已，那天晚上以後，自己和劉佳豔一直就這個數據的事在爭論，楚陽主張虛假，劉佳豔主張真實。

於是在最後一個晚上，兩人終於都忍不了對方，直接大打出手，楚陽抓她，她就撓楚陽，最後扭打在**，經過一番長達兩個小時的赤身肉搏，事後雙方都答應退一步，於是就有了這個數據。

比如這個沙口供電所的線損率，楚陽給了個18％，渡口供電所的數據，楚陽給了15％，就算是這樣，在整個數據表上，也是很突出了。

等大家鬧了一會，楚陽輕輕敲了一下桌麵，心平氣和地看著大家，然後故意說道：“辛苦各位專家了，我看了一下這個報告，大家肯定是用心了啊，數據都十分精準。”

黨群部的葉瑄好像聽不出楚陽其中的意味，接了一句：“嗬嗬，那是必須的啊，我們都是下了苦功查出來的數據，一點都不帶含糊的。”

含不含糊你自己沒有一點逼數？

楚陽也臉色不變，繼續說道：“大家再看一眼你們的數據吧，沒有問題就簽字在後麵，下午我就拿給了謝總了，我再次提醒一下，數據是你們自己查出來的，你們要對自己的數據負責。”

楚陽這話說得不重，但是引起了某些**。

這會大家才仔細把數據拿過來看了一下，很明顯看到楚陽這組數據的異常。

開始皺起了眉頭。

他們實在不知道，原來隊伍中出了一個內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