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陽本以為龐主任看到自己被下放到下麵的供電所，肯定會崩潰，會找領導大吵不鬧。
但是他卻沒有。
他早上來的時候，除了走路的姿勢有點駝，步伐比較的慢，其他的表情好像還挺平靜的。
“大家早上好啊，先把手中的手機放一放，我安排一下今天的工作。”他還是很堅強的過來跟大家打招呼，若無其事地安排著今天的工作。
大家麵麵相覷，空氣中流動著詭異的氛圍。
苟哥對楚陽使了一個眼色，意思是問自己，龐主任是不是還沒收到通知啊。
楚陽搖了搖頭表示不知道，而且自己不相信，整個公司都知道的事，已經都已經討論上天了，人人都在猜測，龐主任到底做錯了什麽，謝總要過河拆橋。
所以龐主任怎麽會不知道？
秀麗姐還是好心，有點於心不忍小心翼翼地提醒了一句：“龐主任，那個～公司昨天下午發了新的通知，你～你應該看到了吧。”這已經很委婉了。
龐主任愣了一下，表情一下陰沉了一下，不過很快又強顏歡笑著說：“看到啦，就是讓我供電所當所長嘛，嗬嗬，挺好的啊，再也不用像個奴才了，下去當個山大王，哈哈，你們也不用恭喜我。”
這話說起來，不僅有點悲涼的意思，而且很尷尬，關鍵也沒人理他，就連平時最會拍馬屁最得寵的黃偉興同誌，也一副不耐煩的冷笑表情。
龐主任或許還沒意識到什麽，主動地去拍了一下黃偉興的肩膀：“偉興，我走了，你以後……”
龐主任的話都沒說完。
黃偉興就像個青蛙一把跳了起來，好像碰到什麽可怕的事情，觸電一樣一下彈開了，他看著龐主任，露出十分之惶恐表情來了一句：“龐主任，這個嗬嗬，你有話就說話嘛，就不要那個動手動腳，要是讓人看到了，不好的。”
頓時，龐主任的臉，真的如那種僵屍一般，慘白。
身體也僵住了。
是的，楚陽從未見過如此尷尬的臉，他似乎無法動彈了，瞳孔放得老大，最後手指頭抽搐了幾下，嘴角咧出一種蒼涼的微笑，轉身慢慢地走了出去。
他走出去的那個背影，就算是楚陽這麽薄情的人，都覺得十分的心酸。
這人，一旦少了頭上那點光環，就會活得沒有任何的尊嚴了，這個世界就是這麽現實，這麽的真實。
當初這個黃偉興跟一個舔狗一樣，現在呢。
世界的人性。
根本經不起考驗，龐主任，估計還有這方麵的幻想呢，天真。
坐在旁邊的劉佳豔甚至都唉聲歎了一口氣。
他走了以後，黃偉興還惺惺作態一般來了句：“真是無語啊，都被撤了，還在這裏裝模作樣，要是被謝總看到，以為我跟他一夥的就慘了。”
楚陽瞄了一眼這個黃偉興，心裏也得出了一個結論。
此子不可用。
……
下午的時候，楚陽到謝總辦公室匯報工作，還有幾份文件讓他簽字的。
謝總還在打電話，點頭示意楚陽先坐一下。楚陽自然不會跟他客氣，他雖然貴為一把手，但是還欠老子五萬塊呢，所以就直接坐在了沙發上。
小妹很快端著茶杯放在楚陽身邊，她彎腰的那一刹那，楚陽看到了不一樣波瀾壯闊，不得不說，謝總的愛好，確實跟自己一個鳥樣，都是喜歡這種一手無法掌握的。
對了，這個小妹得說一說。
她叫做伍文倩，都叫她小伍，她不是公司的正式員工，屬於那種外聘人員，斟茶倒水的，一般都是員工的家屬優先，這個妹子關係也不簡單，楚陽知道是黨群部劉暢主任的外甥女。
因為在謝總上任一把手的那天晚上，大家一起吃飯，後來喝得差不多，劉主任就把這個女孩子給帶來了，說她剛畢業，考不上這個事業單位，暫時沒地方去，想讓謝總安排一下。
善良的謝總看到她眼前就是一亮，摸著她的手說了一句：“我辦公室缺一個服務員，想不想幹……”
……
打完了電話，謝總坐到了楚陽的身邊，把文件刷刷刷一簽就扔了回去。
“楚陽，怎麽樣，辦公室現在是什麽情況？”謝總皺眉問道。
楚陽知道他問得是什麽龐主任的情況，但是自己隻能繼續轉糊塗回答：“不知道謝總問得是哪一個方麵？”
“那個龐大熊，還在辦公室裏麵死賴著，不肯走？”謝總語氣變得尖銳。
楚陽回答：“這個，應該還在，我過來的時候，門沒開。”
是的，可能早上的時候，這個龐主任被黃偉興的反應打擊到了，回到自己的辦公室就把自己鎖了起來，誰來也不肯開門，人資部的趙主任過去跟他交接工作他也不理。
這就有點公然對抗謝總的意思了。
公司現在都在看好戲，說老龐這是要翻天。
“楚陽，現在辦公室最大的，辦公室就是你的地盤了，你不去轟他走？”謝總冷冷來了一句，有點冷酷的味道。
楚陽有點惶恐地回答：“這個，謝總，不好吧，怎麽說他也是我的領導，我這樣做，公司的人怎麽看我啊，我會被人千夫所指的。”
“他不走，你怎麽當正的主任？”謝總目光如炬，頗有深意地看著楚陽。
楚陽才不信這一套：“謝總，這個，我倒是不在乎這個正副了，龐主任在辦公室坐了十幾年，一直兢兢業業的，他的能力還是有目共睹的，這次不知道為何謝總你……”
謝總玩味一般拿起一杯茶，眼角射出精光：“楚陽，還記得那些表揚信嗎？”
楚陽一驚：“難道是龐主任？”
謝總冷哼道：“就算不是他，也是他的授意的，不然誰能如此精準地掌握這麽多情報，虧我跟他合作了十幾年，嗬嗬，人啊真的不能相信任何人。”
楚陽：“謝總，這裏麵會不會有什麽誤會？”楚陽總覺得龐主任不像是出賣謝總的人，這人平時看著就是和藹可親卑躬屈膝的。
謝總：“楚陽，這沒有誤會，你想一想，我倒了，最大的受益者是誰？就是他龐大熊，人啊，總是會被自己的貪念所累，他想要我的位置呢，他想多了。”
“這樣……”好像是這個道理。
楚陽看著謝總，心裏也忐忑，這個事情也說明了一件事，對付比你強大的敵人，你必須一擊即中，不然等到你就是無窮無盡的報複。
“楚陽，你去，告訴他，現在自己走，還可以體麵一點，不然我讓人去轟他，他會很難看。”謝總就說了這麽一句，然後冷漠起身，走了回去。
謝總，你果然夠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