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陽這邊回來跟布海市的範總說道:“李董讓你過去。”

其實自己有一個不好的預感,那就是他今天不應該去見李董。

李董不見他其實是懶得處理他而已,但是他偏要抽過來送人頭,但是自己沒辦法說什麽,自己隻是一個普通的秘書,做好自己本分就行了,有些人的死活與己何幹。

範哲思聽完了楚陽的話,緊繃的神色緩和了一些,以後自己有救了,還十分開心地站起來舒緩了一口氣回答:“謝謝楚秘書,辛苦辛苦。”

楚陽也是盡人事聽天命地把範哲思給帶了過去:“李董,範總來了。”剛想出去,但是李董非常冷漠地開口說道:“楚陽,你留下來,做一下那個談話的筆錄。”

楚陽有點懵逼,這有些突然,心想這個是否就是一個暗示,這次要公事公辦了?不過自己還不清楚李董的習慣,楚陽看了一眼這個範哲思,感覺他身體晃了一下,臉色更加的慘白,好像餓了十幾天的人。

嗬嗬。

楚陽也不敢說什麽,領導吩咐了,還是照做,趕緊回到自己的辦公室,拿上了自己準備好的熊貓筆記本,還有芷瑩的那支筆,走到了裏麵安靜坐在了一邊。

這筆錄是不是以後還得買個錄音筆啊,楚陽胡思亂想。

這個範哲思站在中間,看著一臉沒有什麽表情的李董,整個人都很恐懼,身體不由得哆嗦,而且額頭滿是汗水,他應該也是意識到了什麽。

這個時候,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心理上的防線好像已經徹底地崩潰。

楚陽心裏也是驚訝。

這麽快就崩潰了嗎?

這心理素質也不行啊。

自己這才真切感受到這些下麵的人來麵對李董的壓力,其實李董一句話也還沒說,也沒表態,就一個冷漠的眼神,但是已經讓人望而生畏,這就是權力的可怕,這就是一把手的威嚴。

終於,這個範總抬頭看著李董,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正要說什麽的時候,李董終於是來了一句:“範哲思,站著幹嘛,坐吧,坐下說。”

範哲思同誌其實剛已經醞釀好了話,此刻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範哲思似乎是猶豫地了一下,但是還是小心地坐下來,不過僅僅隻是將半邊屁股擱在沙發的邊沿,身子向前躬著,做一種卑微者的傾聽的姿態。

你與其說他是坐著,不如說他是蹲著的。

這樣的坐,其實比站著更加的難受。

對他來說,估計是非常煎熬。

楚陽有點看戲的心態。

“範哲思,你先說說,你今年是第幾起重大的安全事故了。”李董終於問了,言語中帶有一種憤怒。

楚陽才了解,原來布海市今年不是第一次安全事故,怪不得李董這麽生氣了,其實你也不能說李董生氣,事實上,李董的表情很平靜,仍然是慈眉善目的模樣。

但是他的語氣,也不能說是憤怒,就是語氣高了,像是歌唱家開嗓子,就是調子問題,這種修養,真心讓楚陽驚訝,這難道就是所謂的上善若水,喜怒不形於色的最高境界。

當然也有其他的可能,就是李董麵癱,或者是冷漠。

範哲思仿佛滿身爬滿了虱子一般,身子扭動了幾下,臉部肌肉也是抽搐幾下,終於還是開說了:“李董,這是~這是第二次了,我對不起你,對不起公司,是我管理出了紕漏,是我管理不到位,我來跟你檢討。”

說到這裏,他停下來,似乎希望看到李董對此的態度。

這一把手也不好當啊,這出了事都要來背鍋,還是當個二把手副總舒服很多,這不知道是不是很多人的心聲呢,但是人又很犯賤的,總喜歡當個一把手來挑戰一下。

李董這回直接怒斥:“範哲思,是第二次嗎?2月12號,高處墜落摔死一個,你以為我不知道是吧,4月5號,帶電作業電死一個,這雖然是外施工單位的責任,但是你也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這一次,幾個,你自己說說,又來兩個,你簡直就是荒唐,混賬,一錯再錯,一犯再犯,安全底線在你的麵前形同虛設,你置我們的員工生命於何處。”

我草,這尼瑪聽起來十惡不赦啊。

楚陽都想一刀殺了這個逼,這簡直太可怕了,短短半年就有這麽多安全事故,這簡直了,而且還有臉過來見李董,而且剛才在外麵根本沒有什麽事。

如果是楚陽當李董,估計得一腳踹翻這個逼才好。

“楚陽,你別顧著聽,記一下。”

李董突然提醒了一下,好像剛才的怒斥,是為了讓楚陽記錄的而已。楚陽這一才反應過來,趕緊把剛才兩人的對話一字不漏地寫了下來,心裏自己這個秘書太不稱職了啊。

記錄才是重點啊。

範哲思聽完了以後,臉色通紅,不過他還是開始了自己的辯解:“李董,這次事情,我確實是做得很差,但是還是要跟你解釋一下事情的過程,經過調查,我們發現,這個死因啊,是因為老婆偷人被他當場抓到,他心裏受了刺激,情緒很不對,所以工作的時候采取了冒進行為,這個實在是防不勝防。”

楚陽一聽,心裏也冒出了疑問,這他麽的真真假假的誰知道啊,偷不偷人,還不是你們算了說,但是自己作為一個記錄員,也隻能如實記錄了。

範哲思說到這裏的時候,也不知道是不是心虛,抬眸看了一下李董,發現李董毫無反應,隻好繼續往下說。

顯然,他是早就打好腹稿而且還背得很熟悉,估計下麵的人也都統一了口徑了。

他滔滔不絕,侃侃而談,訴說著他可憐的懺悔,說今年以來安全頻發,他已經小心翼翼,做到了萬無一失,還剖析自己這段時間,心力交瘁殫精竭慮,還住了幾次醫院。

但是真的是百密一疏,沒有管控好最後的防線,也沒有密切注意員工的情緒問題。

說到後麵還開始流淚,甚至哽咽、抽泣,看上去確實有了深刻的懊悔,但是在一旁記錄的楚陽卻覺得,這所有一切,都是表演罷了,因為自己感覺不到一點的真誠所在。

太他媽的假了。

誠然,他是為了保住職位,不得不如此,但是這席話,真的有用?

楚陽不知道李董怎麽想,自己是從下麵一線上來的,很了解他們下麵領導的做法,這一套以前的謝總都玩膩了,至於李董能不能看出來,自己也不知道,所以還是靜觀其變。

李董,始終平靜著,除了剛才喝了一口茶,並無多餘的動作,他突然轉向楚陽問道:“楚陽,這事你怎麽看?發表一下意見。”

我草,楚陽傻逼了,尼瑪不是讓我來做筆錄的嗎,怎麽讓我說話了。

這讓我說啥?

說點啥也可以,但是得加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