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陽知道自己上輩子該死的擰巴勁又出來了。
心裏趕緊讓自己打住。
沒必要。
在這幢大樓做事，很多時候，不能用良知的邏輯去看待某一件事情，必須換一套邏輯，那就是一種生存的邏輯，在這裏生存空間是需要擠出來的。
空間就這麽多，大家都在各種拚命地擠，你不擠，你就會逼到角落，被逼上天台了，最後這裏就沒有你的立足之地了，楚陽不能讓自己陷入那樣的境地。
這件事有劉主任簽了名的，有問題肯定是第一個找他，自己跟他有仇，何必幫他擦屁股，最好讓他毀滅，而且現在也有肖波把關，他是老油條老板凳了，既然他都不說什麽，說明這事也是司空見慣的了，那自己還有什麽可糾結的？
糾結下去，會讓自己變成一個人人都討厭的人。
反正這東西物資壞了，就換一個得了，公司又不是沒錢，怎麽合理花錢，一直是大公司最頭痛和最迫切事，要不然每年都不知道怎麽跟省公司要錢。
“行了，數目都沒什麽問題了，都搬進去吧。”肖波揮揮手，很從容地說道。
吳昊笑嗬嗬，動作很優雅地拿出那張物資簽收的表單，很恭敬地遞給波哥：“行，辛苦肖工和楚工了，你們在這裏簽個名吧。”
楚陽心裏猛地又揪住了。
簽不簽，簽字了就要負責，簽了字，你出事了，你怎麽都跑不掉，不簽？波哥會怎麽看我？以後還能混嗎？兩難的境地啊，奶奶的胸，楚陽不管了，下定決心，打死都不簽，就算不幹了，也不簽字。
楚陽糾結的瞬間，肖波已經二話不說，提筆唰唰唰，沒有任何的猶豫地寫下了自己的名字，這個名字寫得真是，龍飛鳳舞，誰也認不出。
肖波寫完又把表給了吳昊，這個吳昊接過正要遞給楚陽簽字，楚陽已經想好了各種理由不簽字，可這個時候肖波說了一句話，一句讓楚陽感動到差點落淚的話。
“一個人簽字就行了，你要幾個人簽字啊，趕緊搬東西進去，都快下班了。”這句話夠意思。
“也行，嗬嗬。”這個吳昊直接收起表也讓開始搬東西了。
楚陽也不知道肖波是不是看出自己不想簽字的想法，還是真的是認為沒必要兩個人簽字，反正楚陽對波哥的敬佩又多了一分，這個家夥還真可以啊。
自己是不是格局又太低了一點。
東西搬完了，兩人一起往回走，波哥拍了拍楚陽的肩膀，又熱切地聊了起來。
“楚陽，在部門不像在下麵，很多東西，你不明白那點理由，就不要說，也不要議論，就默默去做就好了，不然你很容易就得罪人了，知道吧。”
“波哥，這個我理解，就是有時候我覺得，我們要保護好我們自己，不能成了一個背鍋俠啊。”楚陽這話不吐不快，因為有時候你真的無緣無故就成了替罪羊。
波哥倒是無所謂地微笑：“楚陽，你到底比我們這些老人家多讀幾年書，書生氣硬朗一些，你想法是對的，不過有一點你要記住，背不背鍋，也是領導說了算的，如果有領導給你撐腰，幫你兜底，你就算背十個鍋都問題不大，你說不定還能成為別人的心腹，但是如果沒有領導給你撐腰，給你兜底，你就算什麽錯也不犯，也沒啥用，你隻能做一個不犯錯的普普通通的小員工。”
波哥的話，不由得讓楚陽又陷入了一種思考，這個說法也是對的，記得上輩子自己班裏的人犯了錯，但是人家有人罩住，批評一下就完事了，該升的升。
同樣的人犯了同樣錯，沒有人關照，直接就開除了，就是這樣的，你能怎麽樣。
楚陽點頭：“波哥還是你看得透徹，我還是有很長的路要走，不過有時候自己就是看不懂，到底是誰帶壞頭，搞出這麽一股歪風邪氣。”
肖波哈哈一笑：“大公司都是這點屁事，大家都要練就一種裝聾作啞的本事，幾千年的文化底蘊了，不是誰誰誰能夠扭轉過來的，楚陽你還記得劉主任讓我們來幹嘛不，他讓我們來清點物資，沒叫我們把控質量或者其他，那我們就做好我們分內的事就行了。”
楚陽想反駁一句，但是知道沒有意義了，在這個時候，沉默是最好的選擇，凡人的原則就是明哲保身，不躺任何的渾水，很多時候不表態就是最好的態度。
肖波看楚陽不說話，又來一句：“比如我們每個節日發的爛車厘子，為什麽不發錢，為什麽不發其他物品一定發水果，為什麽發車厘子不發蘋果不發桔子？”
這個楚陽雖然也懂一些，這肯定是有領導喜歡吃車厘子了唄，這個跟籃球場改造成乒乓球場是一個原理，所以就笑著回答：“肯定是我們的領導喜歡吃車厘子。”
肖波一副看透本質的樣子，悠悠說道：“一朝天子一朝臣，確實因為我們領導喜歡吃車厘子，不過這個隻是一個原因而已，還有很多錯綜複雜的關係的。”
“哦？”楚陽就願聞其詳了。
肖波哈哈一笑：“因為有人的親戚家裏經營水果店，還有就是因為車厘子他貴啊，懂了吧。”
好家夥，貴也是一個理由。
不過也是不貴，下麵的人怎麽會滿意呢。
……
回到部門，肖波去給劉主任匯報情況去了，楚陽也沒跟著，反正自己沒簽字，就獨自回到自己的卡座繼續複習後天考電工技能的試題。
其實這個考試，楚陽並不是很擔心，自己什麽都不行，但是臨時記憶無敵，考試都不會差。
前麵的雲姐轉過身，波放在桌的邊緣，造成很大的視覺差，不過她很冷淡來一句：“楚陽，聽說你要高級工？”
楚陽點了點頭：“是啊。”
雲姐二話不多說，直接拿起一個筆記本扔了過來：“這個是我考高級工的筆記，裏麵還有一些考試題目，你看一下，可能有用。”
“謝謝雲姐。”楚陽翻了翻，密密麻麻筆記，每道題都寫得很詳細，雖然這對於楚陽來說用處不大，但是這份心意，還是暖暖的，滿滿的，自己很是感動。
有朝一日，必定讓你湧泉。
坐在不遠處的黃天翔看到了，心裏又恨得直咬牙，雲姐是他師傅，都沒有對他這麽好呢。
你他媽楚陽憑什麽。
妒忌之心真可怕啊。
晚上七點。
楚陽按時去做家教，給黃靈這個小丫頭講題，黃市同誌今晚不用出去應酬，一直都在客廳打電話。
身在房間裏麵的兩人也不敢有什麽動作，很好扮演了老師與學生的角色。
其實就算黃市不在家，兩人也沒有什麽多大的動作，頂多就是會拉扯一下空間，這個黃靈可能會學一會，就撒嬌躺在自己大腿上作妖。
到了九點半，楚陽就要走，跟黃市同誌說了一下，自己過幾天要出去考試，就沒辦法給黃靈補課了，黃市倒是時說沒問題，隻是黃靈小丫頭作死不肯了。
“不要，楚陽你不來，我就不學習了。”好家夥，這妮子，好像學習是學給我的一樣。
“黃靈，你可不要鬧脾氣。”黃市同誌怒斥了一句，黃靈就不說話，癟嘴了。
楚陽知道這個叛逆的女生，需要的是撫摸而不是嗬斥，就耐心地說道：“黃靈，要是你這次月考，考到全班的前五，下個周末就允許你出去玩，去哪都行，怎麽樣。”
“真的？”黃靈喜上眉梢，但是又看了一樣爸爸：“你說有個屁用，我爸又不同意。”
黃市大人也不迂腐：“爸爸也答應你。”
“行啊，那我要楚陽哥哥帶我去玩，沒問題吧。”
黃市同誌也看著楚陽。
楚陽心裏雖然抗拒，但還是答應了：“好，那你就要努力了。”
這個小腰精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