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曼帶著小花回家,兩人熱得一腦門的汗水。

陸連軍已經回來了,看兩人這樣問:“你們上山了?”

林曼累得喝了一大碗水才緩過勁來,瞅著抱著碗學她喝水的小花:“是啊,非要給我們摘果子,一人一半呢。”

小花不好意思地快要將頭埋進碗裏了。

陸連軍見狀吃了幾個:“很甜,謝謝小花。”

小花害羞地露出一雙眼睛,很快又埋進去。

兩個大人索性隨她去,林曼問他怎麽樣。

陸連軍說:“張招娣判了兩年,本來要久點,她幫著套話人販子又救了一批人,所以上麵斟酌減了半年,至於顧勝遠——”

林曼抬眼,對上他一言難盡的目光,想到他那些哄騙人的手段皺眉:“沒判?”

“不是沒判,張招娣頂了一切,他成了不知情的從犯,所以隻判了半年。”

這兩人的罪名說起來嚴重,其實是未遂,這裏麵就有很多道道,加上張招娣又將事情都攔在自己身上,顧勝遠能判半年都是洪國安努力的結果了。

林曼何嚐不知道,她當時和張招娣說那些話看來是白說了,剛想完就聽到陸連軍說:“張招娣想見你。”

林曼頓了下,問他:“你拒絕了?”

陸連軍搖頭:“這是你的事,我肯定得問過你。”

林曼喜歡這樣被尊重的感覺:“那我明天去見見,看她想說什麽,對了那些知青還在鬧嗎?我看我們大隊的知青去得少了。”

事情應該結束了吧,她看到陳春華猜測的,上次見了方文麗後就很難打聽到什麽消息了。

陸連軍點頭,看著她卻說起另一個人:“你見到陳春華了?”

林曼不明白他怎麽說起陳春華來:“山上見到了,她一看到我就走,可能是因為馬老二的事吧,還有上次我不和他們去知青辦的事。”

說著見陸連軍表情不對,林曼不禁問:“我說錯了?”

“方文麗今早就回城了,這場知青運動裏麵一共五個女知青回城一個知青上工農兵大學,事情還沒公布,知道的人不多。”

陸連軍都說到這裏了,林曼怎麽可能還沒反應過來:“陳春華被推薦去上大學了?”

現在高考恢複,推薦的工農兵大學生早就不吃香了。

想到陳春華借她那麽多書,還有那天義正言辭指責她的話,林曼心裏槽多無口。

“不說她了,我們回家的票買了沒?”

陸連軍掏出來給她:“後天的票,我買了些餅幹茶葉和酒,你看還需要準備點什麽。”

林曼接過票,後天早上十點的車票,等聽到後麵的話她愣了下:“你買東西了?”

陸連軍指向臥室,林曼進去一看,地麵都差不多堆滿了。

她瞠目結舌:“你這是買了多少?”

陸連軍摸了摸鼻子:“托朋友在海市帶了些新款布料,加起來就有點多了。”

說著他掏出一罐雪花膏:“這個給你搽臉,我也不知道好不好,我戰友媳婦兒幫忙買的。”

林曼愣愣接過,兩輩子這還是她第一次收到化妝品。

她甚至不知道陸連軍暗地裏準備了這麽多東西。

陸連軍本來有些不自在,見她這反應頓時自然不少:“拿著,好用我再買。”

林曼清醒過來,拿著雪花膏有些不好意思:“謝謝,我都沒送過你什麽,還有這些東西,真的太多了。”

她不是想掃陸連軍的興致,隻是有些無措,還有些慌。

陸連軍聞言神色冷淡下來:“我知道了。”

林曼抿了抿嘴,她想說自己沒有別的意思,陸連軍已經蹲下來整理東西了:“小花這是給你的頭花。”

小花高興得小心翼翼捧著頭花出去照鏡子。

林曼放下雪花膏想要幫忙,陸連軍側身擋了一下:“我來就行,你帶小花收拾一下,等下去隊長家吃飯。”

林曼險些把這事忘記了,她看了眼時間,都五點半了:“好。”

她和小花去山上沾了一身草屑枯葉,小花的臉也花了,確實得抓緊洗漱一番。

等給小花收拾好,她重新梳了個頭才去叫陸連軍。

陸連軍拎了一瓶酒:“走吧。”

因為禮物的事林曼心有愧疚,受不住這沉默:“你酒量大嗎?”

陸連軍側頭,她說:“我爸媽和我哥都不會喝酒。”

陸連軍點頭:“嗯,我就買了一瓶。”

他手上拎的是散酒。

“我的意思是他們都很好相處,你不用擔心,我之前說的話也沒其他意思,隻是不想你破費。”

陸連軍覺得她還不如不解釋,心裏堵得慌。

“教你唇語的人是你從小長大的鄰居嗎?”

他話題跳躍得太快,林曼一下子險些沒反應過來:“啊,不是。”

“就是很偶然遇到的,有機會再遇見我介紹給你認識,還是你想學唇語?”

陸連軍正在分析她話裏的意思,聞言想也不想的點頭:“好。”

“一家三口說什麽悄悄話呢,怎麽來了還帶酒?我家都備上了。”

劉琴熱情得將人迎進去,熱情得林曼都有些不自在,小花更是黏著她。

斜對麵一直盯著這邊的趙貴蘭見狀回屋就扯她男人:“你看到隊長家請客沒。”

她男人頭也沒回:“不就是請客嗎,你差不多得了。”

趙貴蘭氣得戳他:“你傻啊,他們請的陸連軍一家,我就說柱子的工作肯定是陸連軍幫忙,我們也找機會攀一攀關係。”

她男人聞言立馬起身:“你說真的?”

另一邊陸連軍一家被勸得熱火朝天,劉琴見他們不自然,才收斂了不少:“那你們隨意,我就是聽老張說你們要回南城去有點激動。”

林曼不意外她會知道,畢竟介紹信還是隊長給的打的,她笑了笑:“我也很久沒回去了,這次陸連軍正好有時間,就想他能陪我們回去一趟。”

張琴已經聽她男人說過一回了,現在真切地聽到林曼說要帶一家人回去,還是有些吃驚和高興,為陸連軍高興。

“還叫全名呐?”

林曼愣住,看向陸連軍,陸連軍正好也在看她,她收回視線淡定道:“叫習慣了。”

劉琴將兩人的互動盡收眼底,笑著給小花夾菜。

那邊張發又開始倒酒,邊倒邊說:“這是好事啊,一眨眼小陸也是要見嶽父嶽母的人了,到時候可得好好表現啊。”

陸連軍已經和張發喝了幾杯了,臉上有些發燙:“嗯。”

“叔別的幫不了你,這叔在行啊,要讓小林爸媽知道你是真心愛護照顧小林的,這事就成了一半,再有啊......”

張發絮絮叨叨,最後都搭上陸連軍的肩膀說教起來。

本來是感謝他們幫忙才請客吃的飯,最後變成了張發給陸連軍傳授見嶽父嶽母的經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