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曼第一次聽到有人說要在這裏吃,高興得險些忘了她沒有米飯。

“不好意思,今天沒有米飯,隻有最後兩份涼皮行嗎?肥腸單獨給你們上。”

林曼一邊說一邊回頭,兩個身高體壯的男人,其中一個麵容陰柔,一雙眼睛帶著奇怪的光芒,令人心生不適。

林曼看人向來不準,又是大庭廣眾之下,因此沒有多想,看到他們點頭以後動作飛快地給他們上了涼皮和肥腸。

見那長相陰柔的男人還在看她,林曼不動聲色地後退了一步:“兩份涼皮六毛,肥腸沒票要三塊,有票兩塊五。”

另一個長相周正的男人笑嗬嗬地出聲:“還挺劃算,我們沒糧票,四塊錢,再給我們一人上兩個雞蛋,老板一直在這裏擺攤?”

林曼笑笑:“是,明天就有鹵肉飯了,兩位同誌喜歡可以再來,雞蛋今天也沒有了。”

林曼找錢回去,那人沒接:“那就當明天的定金,老板這肥腸做得不賴,明天我們還來。”

那人說著又問林曼結婚沒有,看起來隻是一個健談的顧客,可他們是第一批敢坐下來的吃飯的,這就足夠讓林曼拉響警惕了。

她挑了些不重要的信息回了,然後做出沒空的忙碌樣。

可林曼還是不放心。

林書月上廁所回來看到有人落座用餐有些驚訝,等看清楚起身的其中一人的長相,她的臉色就有些不對了。

林曼看著兩人吃完就走,沒像她想的那樣鬧出什麽幺蛾子,才鬆了口氣,回頭看到林書月臉色不對,她那口氣又提了回去。

“你認識他們?”

林書月點頭又搖頭:“個高那個男人和張文是朋友,我見過一次他們吃飯,但是對方沒見過我,另一個男人昨天來買個包子,姐,他們是不是想衝你下手?”

張文就是當初騙了林書月的男人,林家得知道林書月是被騙的以後就報警了,可惜錯過了黃金時間,沒抓到人。

林曼握住林書月的肩膀,讓她別過激動,這些拐騙人口的人都是窮凶極惡的,張文的事被發現,他們還敢名目張大出來物色人,向來是狠且膽子大的,她們手無寸鐵地衝上去,不敢保證對方能做出什麽事來。

至於身後的派出所,這兩天林曼見過不少被偷去報警的,從來沒看到有人管過,也不怪她信不過。

“先回家,回家再說。”

林曼決定以後說走就走,朱寶龍過來想補餅子,聽到她們要收攤頓時懵了:“現在才十二點,馬上下班列車就來了。”

林曼一聽想到什麽停了動作:“你說得對,書月你坐一邊歇著,我們賣完再走。”

是她忘了,要是那兩人一來她們就走,不是擺明了告訴對方,林書月認出他們來了嗎。

朱寶龍聽到她的話略有些擔憂地問發生了什麽,林曼接過他手裏的籃子說:“沒什麽,就是太熱了,有點中暑。”

朱寶龍看她們兩臉色都不太好,信以為真:“那你們等一下,我家裏正好有風油精。”

說完他轉身就大步往家走,林曼想拒絕都沒來得及。

見林書月臉色還是不好,她拿了凳子過去讓她好好休息,將留下來當午飯的涼皮了拌一碗加留的雞蛋和鹵豬皮遞給她。

“該吃午飯了,多少吃點,三點半我們就回家。”

林書月沒有胃口,隻要了個雞蛋:“姐你吃吧,我餓了再吃,反正也有別的。”

林曼見她真吃不下就不勉強,自己吃了。

剩下的還有一碗涼皮,這東西天熱放不了太久,林曼也一起拌了,加了點鹵肉和最後一小節鹵大腸,放進朱寶龍沒來得及拿走的空籃子裏麵。

朱寶龍家離火車站大概很近,林曼將將吃完涼皮他就滿頭大汗的來了。

“給,風油精擦在額頭兩邊,再掐一掐虎口就好了,這把扇子也給你們,是不是扇一扇會好些。”

林曼連忙給他紙巾擦汗:“真是太感謝了,我也不知道你吃午飯了沒,給你裝了一碗涼皮回去吃,這東西放不得,你帶回去吃吧。”

朱寶龍掀開看到裏麵不少的肉,忙不迭地拒絕,林曼一臉為難道:“我們還有點事想請你幫忙,隻是也沒別的拿得出手的東西,還是朱同誌嫌棄涼皮太便宜?”

朱寶龍這下不敢拒絕了,他還指著抱大腿呢。

“那,那我收了,林同誌有什麽事盡管說,能幫的我一定幫。”

林曼請他收攤再幫忙推一截車,朱寶龍欣然答應,她這才鬆了口氣。

徐老太拎著籃子特意過來冷哼:“不要臉的狗男女!難怪不接老太婆的單,原來是有了首尾!我呸!”

朱寶龍拉下臉:“你別以為你年紀大我就不敢打你!”

徐老太眼睛一轉就頂上來:“打啊,你打啊!”

林曼連忙將人攔住:“小心被訛上。”

徐老太見朱寶龍放下手,狠狠瞪了林曼一眼,沒等她說什麽車站鈴聲響了,她邁著腿就往前麵衝。

朱寶龍尷尬地拎著籃子也走了。

林曼讓林書月坐在樹蔭下,自己也準備開始忙活。

柳富麗再次送包子來的時候林曼也以中暑這事告訴她,她頂多三點半就要收攤了。

柳富麗見林書月臉色確實不好,遺憾但也沒多想,還讓她們不要太辛苦。

她一走何明不知道從拿鑽出來:“林同誌,我在你這裏擺一擺怎麽樣?”

太陽底下他的笑容燦爛得過分,林曼愣愣點頭。

何明頂著大太陽在包子旁邊賣起雪糕冰棍來,第一時間掏出兩根雪糕給她們。

沒給拒絕的機會往台麵一放就挎著裝雪糕冰棍的框吆喝起來。

林曼好奇他怎麽突然這麽放得開,明明之前還害怕得不行,可惜還沒來得及問這班火車的旅客就擁擠而來,忙得沒了機會。

另一邊在林曼攤上吃涼皮的兩個男人遠遠將這一切盡收眼底才真正離開。

“是個水性楊花的,陸連軍為了這樣的人墮落,嘖嘖。”

長相周正高些的男人大步走在前麵:“保不齊是人家做給我們看的,等家屬院的結果再下結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