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瓜,地球有七十五億人口,你的人生還有那麽長,一定會遇上真心待你的人,別灰心。”
葉寧伸手在小姑娘頭上拍了拍,唐柔柔一把抱住她,將最後的悲傷也排出體外。
而這一幕,則被不遠處的監控鏡頭悉數記錄下來。
將唐柔柔安置好,時間已經將近夜裏十一點。
葉寧揉了揉發酸的眼眶,這才想起已經被她扔下一整天的手機,剛拿起手機就震動起來。
“你現在人在哪裏?”
男人的聲音從聽筒中傳出來,帶著無比焦急的情緒,葉寧微怔,“我在仁棠醫館附近。”
仁棠是江城百年老鋪,掌櫃姓容,世代行醫,在江城有著不錯的口碑,附近環境比較清幽。
唐柔柔打定主意要和吸血鬼般的母親脫離關係,自然也不會再去KTV工作,葉寧就在這附近給她租了一個小公寓,四十五平廚衛齊全,今天已經付了一年的錢。
唐柔柔高中畢業後就進入緣夢雲,因此除了配音並無其他專長,葉寧本打算給她一些生活費,但是小姑娘堅決拒絕,還說就連租房的錢也是借的,明天就出門找工作,絕對不會再給她添任何麻煩,一年之內一定會將房錢還給她。葉寧見她幹勁十足,也就沒再拒絕。
“哪裏不舒服?!你等著,我馬上過去!”
不等葉寧解釋,男人已經掛斷電話,七分鍾後,一輛黑色邁巴赫如同暗夜中的幽靈,出現在她麵前,車門打開的瞬間,葉寧還沒看清男人的臉,就被緊緊的抱在懷中。
“……楚暮年?”下意識伸手,應該推開他,卻在動作的瞬間變成了輕拍安慰。
“沒事就好。”男人的聲音裏傳來劫後餘生的驚喜,葉寧原本還有一點不愉快消散無形。
此時才想起,她早上出門很匆忙,留的那張字條上隻寫了有事,又沒說具體是什麽,後來等到她有空時,給他發了幾條微信始終沒有得到回複,難免將被退組的煩悶轉嫁到他身上。
葉寧有些心虛,人往往隻會將不好的心情對最親近的人傾倒,她現在這算什麽?
正當她努力想找一個話題緩解兩人間越來越曖*昧的氣氛時,男人突然臉色一變,一滴碩大的冷汗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凝結,楚暮年本能的按住胃,臉色越來越蒼白。
“上車,我馬上送你去醫院!”
葉寧二話不說就要扶著男人上車,楚暮年搖頭,故作輕鬆,“沒事,老毛病了,車裏有藥。”
葉寧連忙去翻,可是翻出的藥盒裏空空如也,男人見狀愣了一下,有些尷尬,“回國太匆忙,我好像忘了帶……那個,要不你先回去,我看看附近有沒有賣夜宵的店。”
話音越來越低,倒不是疼得受不了,而是小女人的臉色越來越黑。
“你今天都吃什麽了?”小女人眼裏不容沙子的模樣看得楚暮年心尖一顫,恨不得立刻將她壓在車裏為所欲為,可也隻能想想而已,思索了一下,楚暮年搖頭,“今天事情比較多,所以……”
“回家!”葉寧也不知道無名火從何而起,將車門甩上,一腳油門就轟了出去。
半小時後,公寓暖黃的燈光下,一碗熱氣騰騰的麵條端上桌。
楚暮年不由自主露出笑容,她的手藝很好,色香味俱全,麵條擀得很細,上麵陪著白灼青菜,醬香牛肉,脆筍和一些他叫不出名字的小菜。
葉寧瞪著眼睛,一直看著他將整碗麵都吃下去,臉色也緩解了不少,才漸漸安心。
吃飽喝足後的男人洗了個澡,換上一身緞子麵的家居服,銀色的頭發乖巧熨帖,他靠在臥房門外的白牆上,帶著幾分慵懶的閑適,與頭天夜裏KTV那個高冷疏離的設計界大神派若兩人,寒意散去露出溫柔無害的那一麵,就像縮起利爪,又拔了牙的大型貓科動物,溫軟得很。
葉寧收拾好鍋碗瓢盆,正準備給茶幾上的水晶燈籠造型的小魚缸換水,就對上男人的眼神。
溫溫軟軟,謹慎內斂,有些她尚未留意的情愫暗地裏瘋狂滋長,卻始終沒有走出陰暗的角落。
不過到底還是讓葉寧犯了難,昨天夜裏為了哄醉酒的男人休息,她當了一晚上稱職的抱枕,那時候楚暮年睡得不知身在何處,醉酒之後像小孩子一樣,完全沒有一點攻擊性。
而現在,男人的目光宛如實質落在她身上,似乎在等她開口。
葉寧習慣於做計劃,忘了是在哪本書裏讀到的“無準備的戰爭十有八九會輸得一敗塗地”,可是麵對這個突如其來闖入生命的男人,百煉鋼的原則都成了繞指柔的妥協。
半晌,她終於在雙人床的一邊躺下,然後就看到男人無聲的笑了,走過來給了她一個吻。
那個吻很輕,輕到如果不是葉寧屏住呼吸眼睜睜看著他靠近,都無法確定他吻了她。
那種被珍視的感覺很奇妙,所有她提前做好準備的,仿佛刑場上慷慨就義的鬥士一般,嘟起的唇沒有得到一分照拂——楚暮年隻是吻了吻她的額頭,像他所說的那樣,朋友間的親昵。
“後天一早,我要回巴黎一趟,最快一周回來,別太想我哦~”
葉寧啞然失笑,一秒又切換回女人的狀態,如果不是她對他稍微有了一些了解,知道他雖然嘴花花,但是為人非常不錯,那麽現在一定會奪路而逃。
“誰想你啊!”跟楚暮年在一起很舒服,他是那種外冷內熱的類型,葉寧笑罵了一句。
楚暮年閉上眼睛,直到身邊響起綿長的呼吸,才再度睜開。
小夜燈亮著,葉寧的睡顏甜美溫柔,楚暮年屏住呼吸,緩緩起身,將手撐到她身體另一邊的**,然後俯身糾纏她的唇,或許是睡得太安心,小女人隻是發出一聲囈語就開始配合。
心跳急遽,仿佛下一刻就要爆炸,男人頓時皺眉。
一動不動,好一會兒才躺回遠處,腦海裏都是野獸的嘶吼,足足過了五分鍾,咆哮才不情不願的停下,楚暮年長長的出了一口氣,輕手輕腳走進浴室,冷水終於澆熄了體內的灼燒。
不禁苦笑,他這次是真的得走了,她有逼瘋他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