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思音端著酒杯和他碰了碰,目光漫不經心地瞄著對麵那幾名皇子。
除了她這個嫡兄傻乎乎的不知道忌憚自己的地位被她追上,她其他那些兄弟們看她的眼神,都已經十分不善了。
即便她是公主,他們不覺得她會和他們爭皇位,但他們仍然眼紅她手中的權力。
畢竟他們可都是父皇的兒子,又在朝堂紮根多年,如今在朝政上的話語權卻被她一個本不該過問朝政的女子給蓋過了,這對他們來說,那是多大的恥辱?
“上次那件事,多謝你了。”
魏燁壓低聲音在她耳邊道,“皇叔那麽睚眥必報的人,也就你能治得住他。”
“既然那女子是你費了這麽多心思才保住的,以後好好對她。”魏思音語氣淡淡,“還有,看到對麵那些人的眼神了嗎?你要是不想被他們搶走儲君之位,就給我打起精神,再在女人的事上荒唐,我可不管你了。”
一個當兄長的反倒被妹妹教訓,這對很多身居高位的男人來說都是接受不了的事,但魏燁卻絲毫不生氣,笑嘻嘻道,“我都聽妹妹的。”
大家都說他無能廢物,但他就有一個優點。
那就是他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就是廢物這個事實,而且他還能看得出誰厲害,誰是真的對他好。
簡單來說,就是他人菜但聽話。
誰厲害,誰能幫他,他就聽誰的,絕不頂撞。
之前他不同意魏思音當監國公主,是因為之前對她的偏見根深蒂固,覺得她真的不能勝任。
但後來事實打了他的臉,他很快就轉變了態度,轉身一變成了魏思音的忠實跟班,恨不得把這個聰明有手段的妹妹奉在神壇上。
魏思音也就是看他這一個優點,心裏勉強欣慰。
她這一母同胞的哥哥雖然傻,但也算傻得可愛,總比那些又蠢又喜歡自作聰明,自尊心還極強的男人要好得多。
但她才剛欣慰了一會兒,就聽魏燁壓低聲音問:
“妹妹,淩寒到底跑哪兒去了?”
她假意要喝酒,那袖子擋著臉,“你是不是傻,這時候問我這個?”
魏燁有些委屈,低頭掩飾般也喝了口酒,然後又忍不住問,“你真的不知道他躲哪兒去了?那外麵說的都是真的,那家夥背叛了你?要真是這樣,哥哥一定幫你殺了他,給你報仇!”
魏思音被他氣笑了。
不是她看不起魏燁,就他這樣的,淩寒一揮刀就能砍死十個!
“算了吧,您還是在東宮和姬妾們彈彈琴,寫寫詩,比較好。”她毫不客氣地表達了自己的嫌棄。
魏燁委屈地又撇了一下嘴,然後又湊近了些,“哀太子真有個私生子,我聽說他叫什麽魏焰?”
“嗯,好像是真的。”魏思音隨口般答道。
魏燁歪著頭想了會兒,很氣憤:
“誰給他取的這個名字,和我的名字太像了。”
燁和焰,不僅讀起來像,就連所代表的意思都接近。
魏思音輕描淡寫的幾句話,就讓他開心起來:
“你的燁字,代表著火光、日光,也代表前途光明。而他的焰字,代表的是火苗,雖然也有威風凜凜的意思,可有時候火苗燒得太旺了,可是會把放火的人都燒死的,不吉利。
所以,他不如你。”
魏燁咧開嘴角,笑得像個孩子。
奈何他皮相生得太好,集齊了父母所長,即便做出這麽傻氣的表情,也透著與生俱來的風流魅惑。
尤其是那雙桃花眼,笑起來時眼底就好像有流光溢彩,怪不得那些女人個個迷戀他。
而和他比起來,魏焰相貌雖然也不醜,但也不知是不是被當成藥人養的緣故,身上的陰氣比橫死的厲鬼都重,皮膚慘白得嚇人,尤其是那雙眼睛陰詭得很,就連眼瞳都是接近白色的,透著一股沉沉死氣。
魏思音隻是想到魏焰的臉,都覺得不舒服。
那個人的火,是幽幽鬼火。
不祥,邪惡。
“妹妹,你在想什麽?”魏燁見她走神,輕輕喚她。
魏思音回過神,忽而想到什麽,轉過頭後盯著他,“是誰告訴你魏焰的事?”
雖然他是東宮太子,按理也該知道。
可他向來不關心朝政,再說了,魏焰還活著的事是極其隱蔽的機密,她父皇還特意叮囑過大理寺和她的人,讓他們千萬不要對外泄露。
現在就連宗室的王親貴胄都對此一無所知,魏燁倒是知道了?
魏燁歎了口氣道:
“昨日皇祖母把我找過去,對我說了一番話。我也是從那時候起,才知道究竟都發生了什麽。”
他這個太子本該出於權力爭鬥的旋渦中心,結果卻活得像個局外人一樣,還得靠當祖母的主動來點撥他,也真是曠世奇才。
“皇祖母還對我說,讓我以後要聽你的,因為我雖然是太子,但沒你聰明。若是沒了你的輔佐,我這個太子之位,早晚得讓給別人。就連抓魏焰的事,也指望不上我,都得靠你費心。”
他說著也有些不好意思,偷偷地打量著魏思音。
魏思音不動聲色,還以為他是心中對她有提防,或時有什麽別的顧慮,結果卻聽他小聲問:
“妹妹,你會不會覺得我太沒用,嫌我煩?”
魏思音嘴角一抽,差點沒拿穩手裏的酒,潑他一臉。
這種幼稚的問題,是東宮太子能問得出口的嗎?
她正要說什麽,卻見對麵有人過來。
是德妃所出,二皇子魏燦。
魏燦的容貌雖然比不過魏燁,卻也是五官俊朗儀表堂堂。
最重要的是,他身上有皇子該有的赫赫威嚴,完全不是魏燁這個風流廢物可比的。
魏思音望著他,眸光微微一沉。
她這位二皇兄,算是她所有兄弟中,最不好對付的那一位。
他看似親切的笑容告訴她,此人來者不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