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說到二皇子,都不由自主把聲音壓到最低。
如今皇上有七個兒子,嫡長子魏燁獲封東宮太子,除他之外的六個兒子都是庶出。
庶出裏頭要屬這位二皇子母族勢力最為顯赫,本人也最有才能,因為娶的皇妃是世家貴女,還頗受世家支持,在朝中積攢的勢力不容小覷。
雖然坊間一直有傳聞說,二皇子之母德妃在宮中地位雖高卻不受寵,但最受皇寵的薛貴妃沒有子嗣,其餘的嬪妃不過泛泛,之前還有個賢妃可以與德妃爭一爭,前段時日還因為自作孽被賜死了,連帶著六皇子都被發往了幽都——
這般看來,若是不出什麽意外,真正能和太子一爭皇位的也就隻有二皇子。
太子為人風流庸碌,雖受皇上寵愛卻在政事上一直無甚建樹,近年間還因為奢侈享樂沉迷女色備受詬病,倒是這位二皇子為人恭謹穩重,在朝中和民間風評都很好。
如今顧氏之亂被平定,朝廷在清算權宦結黨一事,兵馬司也有了異動,是否意味著二皇子要出手了?
這兩個私下議論朝廷大事的人也並非等閑之輩,他們都是嗅覺靈敏的情報掮客,有各自的渠道探聽到那些大人物的秘密。
“可是太子殿下也並未和權宦走得近啊,我倒是聽說,那位福公沒有潛逃時,二皇子倒是與他有過一些往來。”
“賢弟,你這就犯傻了,竟把最近帝都裏大出風頭的那一位給忘了。”穿著布衫留八字胡的男人興奮地搓著手,在同伴耳旁低語,“你沒聽說過那句話,龍居鳳下?”
另一人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你是說,監國大長公主?”
“可不是嗎?這位大長公主雖是女兒身,但可比她那些兄弟還厲害。之前宮裏辦慶功宴,皇上指明了,說她才是平定顧氏之亂的最大功臣。”
“大長公主是太子的胞妹,她一個女人掌了權又不能自己去爭皇位,自然要幫著她哥哥坐穩儲君之位,所以太子多了一座靠山,根基更不易撼動。二皇子這才急了,要借著朝廷清算權宦結黨的事多多嶄露頭角,在皇上麵前把太子給比下去?”
“你又想錯了。帝都裏流傳的那句話,還有後半句呢。龍居鳳下,這隻鳳啊,卻又讓一隻鸞騎在了上頭。”中年男人臉上的笑容變得猥瑣,他興奮地怪笑著:
“這隻鸞,嘿嘿,那還是個不帶把的。奈何人家就是有這本事,讓皇家高貴的鳳也要爬他的床……”
另一人立即明白了他說的是誰:
“你是說那位淩督公。這麽說,他是大長公主裙下之臣的傳言,都是真的了?大長公主還真是靠他才能掌權?”
“那當然,不然一個女人哪來那麽大的本事?”
“哼,我就說嘛,這位公主殿下以前就是個徒有姿色的蠢貨,被顧家人耍得團團轉,怎麽忽然就聰明了起來,原來還是靠男人,還是個被閹了的男人。
所以說,根本就不該讓一個女人執掌什麽監國之權,這不是瞎扯淡嘛。就算是皇家公主,也還是早早嫁人去相夫教子,讓她們掌權,那就是禍害朝政。
更可笑的是,太子還因此沾了妹妹的光。
堂堂一國儲君,卻要依仗一個太監來坐穩位置,怪不得二皇子不服他。這次朝廷清算權宦勢力,若是能把德不配位的太子拉下水倒也是件能為國為民的大好事。”
這人說著露出不屑一顧的表情,眼裏又閃爍著邪光,咂摸了一下嘴道:
“聽說宮裏那些太監伺候人的花樣可多了,說不定人家淩督公雖然沒有**那物,但仍然能讓公主殿下欲仙欲死呢。
她以前出行時,我離得遠遠的看見過她,當真是國色天香的大美人,那張臉被男人征服時該有多動人,要是我有幸見到,就是死也無憾了……”
他話音剛落,身子忽然被人撞了一下。
“你這人走路不看道……”
罵罵咧咧地還沒說完,一把刀就架在了他脖子上。
他頓時嚇得腿腳發軟,顫巍巍地朝對麵看去,正拿刀指著他的赫然是個頭戴青銅鬼麵的高大男人。
青銅鬼麵……
在帝都裏出現這樣東西意味著什麽,他無比清楚!
是大長公主麾下的鬼麵衛!
這名侍衛的麵容被青銅鬼麵遮得嚴嚴實實,唯有一雙冰冷的眼瞳露出在外,定定地看著他。
那眼神裏沒有怒意,卻更為可怕,仿佛已經把他看作死人。
妄議皇族那可是要掉腦袋的罪行!
若是他剛才那些不堪入耳的話被這名鬼麵衛聽到……
中年男人嚇得差點尿了,而他的同伴見勢不妙,撇下他就要偷偷溜走。
剛還沒邁出步子,就有另一把刀擋住了去路。
“大長公主殿下,不是你們這等偷雞摸狗的掮客能抹黑侮辱的,當處以拔舌之刑!”
鬼麵衛說著就將刀尖指向了男人的嘴,剛才還說得十分興奮的兩人嚇得都尿了褲子,不停哭嚎哀求。
周圍的人聽到他們的喧鬧,全都圍了過來。
恰好有一隊兵馬司的人路過,見這裏聚了這麽多人,騎馬過來道:
“朝廷辦案,閑雜人等立刻回家,不許在街上閑逛聚集。你們幾個怎麽手裏還有兵器,一看就不是良民,通通抓起來押入……”
忽然,領頭的士兵傲慢的話音戛然而止。
鬼麵衛抬起頭,朝他出示了監國大長公主麾下的令牌,冷淡道:
“我們奉公主殿下的命令辦事,還望不要打擾。”
士兵滿心驚疑。
魏思音帶來的鬼麵衛不應該都在那家暗娼館裏嗎,為何還有人手散落在外?
他愣了一會兒才扯出笑容:
“原來是鬼麵衛的大人,不瞞您說,我們兵馬司要辦的那可是抓捕圖珈餘孽的大案,上頭勒令我們控製住整個善居坊,不許任何人在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