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u001d%l長定宮。

魏燦聽了內侍的言語,眼裏精光乍現。

他轉過身,對坐在主位閉目養神的德妃道,“母妃,您都聽見了,太子果然是個頭腦不清楚的廢物。這種時候,他居然主動把一個頗有爭議的異族蠻夷牽扯進來,這是白白給我們送來的機會,不用白不用。”

太後宮中本就有他母妃的人,想要趁機給魏思音下毒並非難事,隻是以前他發愁用什麽做掩護才能不讓父皇和皇祖母懷疑到他們母子身上,現在有這個南羌王子去給魏思音治傷,一切就好辦多了。

太醫院本來就有許多醫者視南羌巫醫為陰邪詭術,無論魏思音出了什麽差錯,他們都會拚命把罪責都推到阿離身上。

到時候他再指示幾個朝臣趁機上奏,翻出曾有“神醫”借南羌醫毒術殘害大齊百姓的事,在朝中掀起人們對異族巫蠱之禍的恐慌。

這樣一來,魏思音就成了錯信南羌邪巫卻反受其害的蠢貨,在不少朝臣心中,她不過是用性命為自身的愚蠢付出代價,根本就不值得同情。

還有主動提議讓南羌邪巫給她治傷的太子,勢必也會遭到朝臣的攻訐。

父皇和皇祖母那麽寵愛魏思音,對她一個姑娘家的好甚至超過了他們這些皇子,她就這麽死了,他們總要遷怒一些人,這其中必然就少不了太子。

這般局麵對他魏燦而言,真是萬分有利。

魏燦見德妃隻是沉眸凝思,有些迫不及待地催促道:

“母妃,隻要您點個頭,兒臣立刻讓人去辦,事不宜遲啊!”

他也怕那個南羌小王子真有本事在身,能把魏思音給救活了,這小賤人要是一醒過來,他和母妃怕是馬上就會有麻煩。

比起他的急切,德妃卻要沉穩得多。

她緩緩抬眸,神色凝重中流露出些許疑慮,“燦兒,你不覺得整件事,都太湊巧了些嗎?”

湊巧?

魏燦蹙著眉,覺得母妃太過小心謹慎了:

“魏思音以她手裏的東西為餌,為的就是讓福安上鉤,她不惜親自去善居坊,是因為她認定了憑她手裏掌握的東西,福安不敢殺她。

也因為她和福安做的交易其中有一條,就是她要見到淩寒。她真是被那個閹人鬼迷心竅了。”

在他看來,魏思音會被感情操控,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這天下的女人誰不為情所困,像他母妃這樣能看得通透的那是鳳毛麟角。

而魏思音不過是有些小聰明而已,她要是真的有大智慧,又怎會被一個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顧沅就騙了那麽多年?

“兒臣暗中策反了福安的親信,這件事做得極為隱秘,不僅魏思音不知情,就連福安那老妖怪也並未察覺異樣。所以,魏思音就算想破腦袋,也想不到她去善居坊是步入了兒臣的圈套。”

聽著魏燦篤定的語氣,德妃卻是沉下目光問:

“那你回答本宮,是誰在善居坊投入火藥?”

她很清楚,按照魏燦原本的計劃,根本就不會有什麽火藥。

原本是要抓個現行,然後拿著魏思音與福安和圖珈黑蠱師暗中往來的證據去禦前對峙。

結果卻鬧出這麽大的動靜,魏思音直接命懸一線,而本該到手的證據卻都葬送在火海中了。

這個投放火藥的人,要麽是想攪局的第四方勢力,要麽是福安察覺了手下親信的背叛故意如此,要麽就是魏思音將計就計,倒打了他們一耙。

魏燦知道她的意思,微微躬身:

“回稟母妃,兒臣以為投放火藥的人不會是福安。

魏思音手裏的肉身蓮,那是這世上唯一能給福安續命的靈丹妙藥,於他而言沒有什麽比先確保自己活下去更重要,他在這時使這種手段,隻會耽誤他自己。

至於是有隱藏在暗處的勢力動手——兒臣也不這麽以為。”

他那些皇弟中有賊心的不少,有賊膽的也有一兩個,但就憑他們的頭腦和手段,他不認為他們有本事查到魏思音會在善居坊現身的機密,然後神不知鬼不覺地扔出火藥。

“那魏思音呢?你怎麽就敢肯定,這不是她設下的苦肉計?”

德妃眸光冷冽,直直地望著魏燦,“若真是她讓人投放的火藥,她必定還有後手。或許,她現在就等著我們在太後宮中的人下毒。你可知,殘害皇族同胞是什麽罪過?”

魏燦卻笑道:

“母妃多慮了。魏思音雖有嫌疑,可她身上的傷勢卻做不得假。太醫院中有兒臣的人,是個資質頗深不遜色劉院判多少的老太醫,他給魏思音號過脈,也看過劉院判開的方子。

據他說,魏思音的心脈受損那是極其危險緊急,就算她命大能被救活,這傷也落下了,以後她終生都要受其所累。更何況,她能被救活的把握,也就那麽兩三成。

若是做苦肉計,必定做不到這個地步。”

他是篤定,魏思音他一樣貪生怕死。

因為對他們這樣的人來說,若是沒了命,那他們享有的一切權力就都是子虛烏有。

他們無論用什麽手段,要去爭什麽,可以犧牲旁人的命,甚至可以犧牲最親近的人的命,唯獨不會拿自己的命去賭。

這就是上位者。

而魏思音又是個隻會縮在男人身後的女人,她這輩子靠的不是父皇和皇祖母,就是那個凶悍狡詐的閹人,她哪來這麽大的膽識和魄力,做到那些梟雄們都不敢去做的事?

德妃眼裏仍有顧慮,但她也認同魏思音不會拿命去賭。

“若不是她,那火藥究竟是誰放的?”她喃喃低語。

不弄明白這件事的幕後主謀,她總覺得有一雙眼在暗中窺探著她們母子。

也有一雙看不見的手,在慢慢將她們引向深淵。

隻要踏錯一步,既是萬劫不複。

魏燦走到她身邊,彎下腰為她捏著肩膀:

“兒臣想過,不是他們那還能是誰,最後得出一個結果。”

德妃身子微頓,然後抬頭看他:

“是誰?”

魏燦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淩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