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遇到這種事,何須她在這裏焦頭爛額?

她隻要在魏思音麵前掉幾滴眼淚,廢一點口舌,那蠢貨便會疼惜她,幫她出頭。

更遑論魏思音一直拿她母妃當親姨母來看,往日處處維護幫襯。要擱在以前她母妃被太後懲戒,根本無需她開口多言,魏思音第一個就要去大鬧興慶宮。

可這一次魏思音卻十分反常的對她們母女不理不問。難道是魏思音之前出宮去和顧沅見麵時,是顧沅發了話,讓魏思音不要管她母妃的事?

想及此,平康再也沉不住氣,猛地下了決心道:

“你去找阿沅哥哥的人,暗中給他傳個消息,就說我今日就要見到他,有極重要的事當麵和他說。”

蓮華遲疑著問,“可顧世子上回不是說,宮中人多眼雜,為防顧氏安插在宮中的眼線敗露,隻能他讓人往禧雲宮裏送信,不許您反過來去找他的人嗎?”

平康嘴角狠厲上揚,扯出一個充滿戾氣的笑,緩緩道:

“等了這兩日,卻一直不見阿沅哥哥的人來送信兒,他連一句讓我心安的話都沒說,這還讓我怎麽等下去?他若是要袖手旁觀坐視我被逼入絕境,那也怪不得我不懂事一次,壞了他的規矩。”

蓮華領命而去。

過了半個時辰蓮華回來,卻是滿臉驚慌不安。

平康看到她的臉色眼皮狠狠一跳,把人拉到身邊皺眉問,“可是阿沅哥哥的人說了什麽不好聽的?”

“不,是宮外……”

蓮華慌得說話聲都帶著顫,哭喪著臉道,“是宮外的濟世堂,就是顧世子找來的那名神醫開的醫館在昨夜忽然起了火!眼下神醫消失不見,太後娘娘已命大理寺卿接手此案調查,顧世子忙於在大理寺之前找到神醫和縱火之人,忙得無法脫身——”

平康聽後眼前一黑險些暈厥,好在蓮華及時伸手將她扶住。

“怎麽會這樣?”

平康甩開她的手,雙眼渙散著,失魂落魄般喃喃道,“阿沅哥哥不是一直派人護著那神醫的嗎,怎麽可能有人能越過顧氏的眼線將人掠走?阿沅哥哥明明向我保證過,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絕不會出任何紕漏。”

蓮華都嚇啞了嗓子:

“之前是顧世子的人將神醫製成的毒藥送到禧雲宮,然後奴婢又在宮宴上偷偷把毒下進了您的酒裏,神醫本人好像也知道此事。您說他要是真落在了貴妃娘家,或是其他什麽人手裏,再把這件事供出來,那可怎麽好?”

平康神色劇變,轉過頭死死地盯著她,“當時顧氏的人把東西送來時,是誰接的?”

“回公主,是奴婢。”

“那可還有別人看到?”

蓮華猶豫了一下答道,“有,榴華當時和奴婢在一起,她也看見了。”

“榴華人呢?”

“奴婢這就去叫她來。”

“不用叫她來。”

平康垂下眼眸,神色平靜到讓蓮華心驚,“我上次給你的奪心散,還沒用完吧?”

“公主的意思是……”

“把奪心散下在榴華的膳食裏,她吃後就會失了神智瘋瘋癲癲,待到入夜,你趁人不備帶她出去,選一個僻靜的地方把她推下水井。”

平康的語氣毫無波瀾起伏,哪怕榴華是跟了她五年的宮女,服侍她時一直十分盡心。

蓮華呆呆地張著嘴,待平康抬眸朝她看來時才猛地回了神,連忙低頭答道,“奴婢明白。”

平康柔柔一笑,站起身走上前拉住她的手。

“別怕,你和榴華不一樣。榴華隻是普通宮人碰巧被分進禧雲宮,而你卻是母妃給我的人,是自己人。我要除去榴華,也是為了護住你,不然她若是口風不嚴把此事說出去,你該怎麽辦?”

蓮華用力點頭,抬眸看她的眼裏充滿感動,“奴婢心裏有數,奴婢這就去做!”

等蓮華離開後,平康的臉色卻在一瞬間冷了下來。

午膳時,蓮華坐到榴華身旁,趁其不備下了毒。

榴華心性十分單純,她拿蓮華當姐妹看,毫不設防地吃了加入奪心散的膳食後,沒過一個時辰便發起了瘋。

蓮華裝模作樣地命人將她送到一處無人偏殿鎖上殿門,對外說她是發了癔症,若是明日她還沒清醒便請太醫來看。

等到入夜熄燈後,蓮華鬼鬼祟祟地進了偏殿,想要哄著榴華帶她出去,卻赫然發現偏殿內並無榴華身影!而她來時明明瞧見殿門上掛著的銅鎖好好的,那這人是怎麽沒的?

她驚得宛如見了鬼,大著膽子在殿前殿外找了一圈,都未見到半個人影,隻好回了平康寢殿。

“啪”的一聲,一個響亮的耳光重重甩在蓮華臉上。

“就這麽點事你都做不好,我還能指望你什麽!”

平康氣的雙眼通紅渾身發著顫,她真的想不通如果真是蓮華說的這樣,那榴華是怎麽消失的?

除非蓮華是在說謊!

但看蓮華的神情又不似作偽,而她們兩人現在又是綁在一條線上的螞蚱,若是她指使蓮華給自己下毒的事情被外人發覺,那蓮華絕對逃不了一死,又有什麽理由哄騙她?

蓮華跪在地上拚命給平康磕頭,“奴婢去的路上並未驚動任何人,就像是有鬼神出沒,榴華她,她就那麽憑空消失了!”

“鬼神?”

平康冷冷一笑,那笑容裏有幾分癲狂,戾氣盈眼沉聲道,“這宮裏沒有鬼神,隻有人和人之間的爾虞我詐!一定是我們要做的事提前被人知曉,這禧雲宮裏定有內奸!”

無論是誰在盯著她,榴華現在都落到了那人手裏,奪心散又是有解藥的,待榴華清醒之後絕不會為她守口如瓶。

這麽看來,她儼然已陷入絕境,再無半步退路。

“明日天亮你立即動身去見顧沅的人,就說我要出宮去柳府參加柳家小姐辦的春日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