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音真不是你想的這樣。你回來坐下,聽阿沅哥哥慢慢和你解釋。”

顧沅軟聲哄著,魏思音卻還是站著不動。

“有什麽就在這裏說清楚,我不想見到你那副口蜜腹劍的樣子。”

“好,這就說清楚。”

顧沅也不愧是廣受眾人讚譽的帝都第一才子,說謊騙人對他來說是易如反掌:

“我來到這處花廳是受了柳小姐的兄長相邀,到了之後才發現平康公主也在此地。”

聞言,平康和柳青驀然瞪向他。

聽他的話風,莫不是要把過錯都推到她們身上?

“柳大公子為何沒來,柳小姐又為何來了,我並不知情。我隻知柳大公子約我來時是說,他新寫了幾首詩和幾篇文章,想拿給我掌掌眼。之所以不約在人前,是因為他素來被人嘲笑疏於文才,因此生出卑怯之情。”

顧沅說得合情合理,那篤定的口吻,就仿佛他當真白璧無瑕,一切猜疑都是魏思音以小人之心度他的君子之腹:

“我和柳大公子身邊的小廝都知道此事,能為我們作證。阿音你若是不信,待會兒我陪你去見柳大公子,我來不及與他串通,你一問便知。”

“那這就怪了,他既是與你約好的,怎麽沒來?反倒是他妹妹代他來了?總不會他與你談論詩文隻是托詞,他其實就是想給柳小姐製造和你私會的機會,結果不小心撞破了你和平康公主在一起吧?”

魏思音連諷帶刺,柳青何時受過這等屈辱,淚水在她眼裏打轉。

顧沅看向柳青,露出心疼的表情,卻不忘給她使眼色。

柳青緩了緩,壓下心中怨憤,柔著嗓音淒淒慘慘道:

“長公主殿下,臣女並不知阿兄與顧世子的約定。此地是臣女閑暇時用來看書寫字的地方,裏麵有我平日裏作的詩文。

方才在宴上長樂公主說想看臣女近日來是否有長進,臣女便親自來此地要取了詩文交給她過目,卻不料……

不料來時發現顧世子在裏邊,還有平康公主也在,臣女不敢貿然進去便等在門外。”

長樂公主是魏思音的姑母,雖不是嫡親,但也是從小養在太後宮中,很得太後喜愛。

魏思音心中了然,柳青此時抬出她姑母,就是為了讓她有所忌憚。

若是她鐵了心去查證,長樂公主也定會護著柳青。

畢竟她這位姑母還曾放話出來,說要認柳青當義女,不許別人欺負。

“原來如此,本公主明白了,柳小姐是清白無辜的。”

魏思音說到清白無辜這四個字時,語氣中的淡淡譏諷讓柳青差點把銀牙咬碎。

“柳小姐這一關是過去了,那我就要問問平康妹妹你了。眼下顧世子和柳小姐都有正當理由來花廳,又都不知你為何也會來,你作何解釋?”

她說著終於回過身,頂著一雙紅腫眼睛望向平康,眼裏盛滿了濃濃的失望之情,還有被背叛後的凜然怒意。

顧沅看到她這幅樣子,心裏又有幾分得意。

他的魅力就是如此之大,讓大齊的嫡長公主都為他哭紅了眼。

淩寒將他臉上隱隱的自戀之色盡收眼底,藏在麵具下的嘴角冷冷勾起。

他家公主怎會這麽容易就哭紅了眼?

明明是她剛才背過身時,自己用手把眼睛掐紅的。

“平康,你一直沉默,是心虛了?”

“姐姐,我,我是……”

該說的都被顧沅和柳青說了,平康此時腦袋裏亂成一團,真是連一個說得過去的理由都想不出,隻能苦苦辯解,“妹妹好歹也是個公主,怎會不知廉恥,顧世子是您的未婚夫,我再下賤,也不至於勾搭姐姐您的人。”

說到最後她露出決絕神情,沉聲道:

“姐姐若是不肯信我,那平康就隻有死路一條了。”

說罷,她便開始朝魏思音用力磕頭,一下一下,她雪白的額頭撞在冰冷的地上,發出沉重的響聲。

如此慘烈,是個人看了都要相信她的一片真心。

魏思音卻在心裏冷笑。

好一出苦肉計。

這就是她這個庶妹最擅長用來對付她的,不管是什麽事,不管是誰占理,隻要平康擺出柔弱可憐的樣子乞求她憐憫,她就必須不再和平康計較,甚至還要反過來幫助平康。

否則就是她不念情分,傳出去那就是她恃強淩弱。

眼看平康的額頭都要磕出血,顧沅假惺惺地勸道:

“阿音,平康應該沒對你說謊,她素來膽小守禮,真沒那膽量做出勾引我的事來。

我雖不知她為何會到花廳,但剛才她進來後,並未對我做任何不規矩的事。

柳小姐也看到了,我們隻是離得遠遠的說話,還聊到了你。

平康對我說,自從你將那個叫淩寒的奴才帶回舒雲宮後,她就一直很擔心你,擔心到夜不能寐,就怕他傷了你。可她又不敢勸你,因為怕你誤會了她,所以隻能讓我來勸你……”

魏思音沉默不語。

柳青也跟著勸,“長公主殿下,您就心疼心疼您妹妹。今日宴上這麽多人,待會兒平康公主走出去時若是臉上真見了血,大家看了多不好。

要是有人看了疑心您和平康公主之間有什麽齟齬,那傳出去定會大大損傷了您和皇家的聲譽……”

魏思音還沒等她話音落下,就驟然朝她投去冷厲一眼。

“柳小姐,世人皆讚譽你明禮,那你理應知道,若是今日的事傳出去,真有人膽敢議論皇家,那他們就是觸犯了妄議皇家這條律法,重則可是要掉腦袋的!

但聽你的話,怎麽好像這些妄議皇家的人反而有理,是我做錯了才會讓他們議論?”

柳青連忙垂首道:

“臣女絕不敢有此意!是臣女說錯了話,請公主恕罪!”

在她們兩人說話時,平康一直在磕頭,直到她額上一陣溫熱,也不見魏思音心軟讓她起來。

她心裏慌得不行,擔心自己再磕下去會破了相,可就是等不到魏思音叫停。

這個賤人什麽時候這麽心狠了?

最後終是她自己忍不住停下,抬眸望向魏思音時,還從她嘴角看到一抹嘲弄的嗤笑。

就在這時,花廳外又傳來喧鬧聲,是柳夫人帶著一群人來了,身旁還跟著一名雍容華貴的婦人。

柳青一看到那婦人眼睛都亮了,當即跪下行禮,“臣女參見公主殿下!”

來人正是長樂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