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她魏思音刁蠻跋扈的名聲是擺脫不掉了,她也不介意她們回去後會怎麽說她。
隨即,她命綠漪扶起平康。
平康跪得雙腿發麻,膝蓋一動就疼,怕是衣服底下已經起了一片淤青。
但腿上的痛,遠比不上心裏的冷。
她抬起頭望著魏思音,竭力藏住眼底的恨意。
剛才魏思音那番話看似是為她解圍,但這宮中哪有藏得住的秘密?
魏思音若是真心為她著想,就不該當著那麽多人的麵說她的言論大逆不道!
這根本就是貓哭耗子,假慈悲!
不,不僅是假慈悲,還是用心險惡。
明著表現出為她好的樣子,實則卻是要把她往火坑裏推——
“平康妹妹,你愣著想什麽呢?姐姐相信你是無辜的,已經不生你的氣了。”
魏思音朝她淺淺一笑,那笑意裏的諷刺要溢出來似的,仿佛在向她耀武揚威。
又聽魏思音盛氣淩人道:
“你跑到舒雲宮門口跪了這麽久,應該不隻是為了和我解開誤會吧?我給你個機會,你就在這裏告訴我,你到底想求我做什麽?若是錯過了機會,那再想向我開口可就難了。”
平康怎麽可能當著這麽多宮人的麵開口?
她真正的請求,那都是不能擺在明麵上,見不得人的陰私!
“姐姐,就當妹妹求你了,進去說吧!”
聽著平康一聲聲哀求,魏思音卻無動於衷,神色自始至終都隻是淡淡的,沒有半點心軟的跡象,隻是冷冷地看著她,“是平康妹妹自己跪在宮門外,這些圍觀的宮人都是你招來的,剛才你大聲和我掰扯那些事時,不是也絲毫沒有顧忌嗎?
怎麽現在反倒有話不能當眾說了?我還以為你問心無愧,什麽都可以直言不諱呢。”
平康微微垂下頭,眼底劃過一抹陰冷至極的怨毒之色,可再次抬眸望向魏思音時,她卻又換上柔弱無助的眼神,然後湊到魏思音耳邊壓低聲音說:
“妹妹想要求您的和柳府那件事脫不開幹係,姐姐您就是不顧及妹妹我的臉麵,也不能置顧世子的聲譽於不顧吧?”
哪怕她這麽說,是在魏思音麵前坐實了她和顧沅真的不清不白,她也豁出去了,她就是要賭魏思音在乎顧沅,寧願忍氣吞聲受著被庶妹和未婚夫**背叛的窩囊氣,也不願將這件醜事公之於眾,不想傷及顧沅分毫。
想到能讓平日裏高傲到不可一世的魏思音吃下這個啞巴虧,她心裏還生出了幾分扭曲的快意。
那股惡意不斷叫囂著:
你魏思音生來尊貴,是唯一的嫡出公主如何?
我隻能偷偷摸摸和顧世子私會,你卻能做他名正言順的未婚妻又如何?
你照樣要低下你高貴的身段,被我這個你看不起的庶妹拿捏在手掌心!
誰讓我比你聰明,比你有手段!
誰讓你的阿沅哥哥根本不是真心喜歡你?
平康這般想著,強忍著才沒有露出得意的笑容。
可下一刻,她就不想笑了。
因為魏思音聽後,臉上絲毫不見焦急屈辱之色,甚至連一絲怒意都沒有,反倒是神色淡漠,就好像她剛才講的那些話,激不起她心中半分波瀾。
就好像顧沅的聲譽是香了還是臭了,也和她絕無半點幹係。
“姐姐……”
平康被魏思音這副冷漠樣子嚇了一跳,她心裏生出一個虛妄的念頭:
該不會,該不會魏思音真的已經不在乎顧沅了?
這個念頭猶如曇花一現,不過在她心裏浮現的瞬間,她就自覺荒唐。
魏思音明明那麽喜歡顧沅,恨不得把自己的心肝都掏出來送給顧沅,又一直以來都愚蠢可欺,隻要是顧沅說的話就什麽都信,從來都沒對顧沅生出過半分懷疑,根本就是無藥可救。
怎麽可能一下子就不喜歡,不在乎了?
想必一定是魏思音太過在意柳府那件事,心裏也在和顧沅生悶氣,尤其是氣她這個膽敢背著她整事的庶妹,所以才在她麵前逞強,冷漠的外表不過是偽裝而已。
平康覺得魏思音的態度就隻有這一種解釋,所以她立即就安了心。
又貼著魏思音耳邊低聲道:
“妹妹現在已經被逼得無路可走了,如果您真的要鐵石心腸到底,那妹妹就隻能當著這些宮人的麵,把柳府發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說出來。妹妹若真這麽做了,就不隻是顧世子名譽受損都是了。
到時候這件事一定會傳到太後娘娘耳朵裏,若是她老人家一氣之下要毀去您和顧世子的婚約,顧世子那般心高氣傲的人若是知道是您沒攔住我,他也定不會原諒您,那該如何是好?”
她說話時的口吻是如此篤定,仿佛已經將魏思音玩弄於股掌之間。
卻聽魏思音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她看著魏思音臉上充滿諷意的笑,根本不知道魏思音在笑什麽。
莫不是受的打擊太大,已經瘋癲了?
“平康妹妹,我以前怎麽沒發現,你還有當醜角兒逗人發笑的天賦?”
“姐姐,你這是在說什麽……”
“你想說昨日柳府的事,那就當著宮人們的麵說出來就好了。我也是不明白,私下做了厚顏無恥之事的人又不是我,你怎麽會認為我不敢讓他們聽見那日發生了什麽?”
魏思音一邊說,一邊用嫌惡的眼神推開她,“還有啊,你別靠我這麽近。被你這種人碰到,我嫌髒。”
此話一出,完全勾起了那些宮人的好奇心。
她們都知道柳府昨日辦了春日宴,各宮的主子都收到邀請去赴宴了,還知道春日宴剛辦到一半,平康公主就以身體不適為由單獨回宮。
這聽起來很古怪,讓人覺得春日宴上一定是發生了什麽不愉快的事,平康公主才會提前離場,但就連去赴宴的主子都不清楚真實的原因。
可見這事被藏得極其隱秘。
魏思音看著平康的眼神冷厲,眼眶卻是濕潤紅腫,說話時的聲音雖然響亮,卻又帶著三分怒極的顫抖,聽上去就像是受了極大的委屈:
“你若問心無愧,或者是根本不知羞愧為何物,和動物一樣沒臉沒皮不知禮義廉恥,那你就當著她們的麵說出來啊!”
眾宮人都抬頭望著平康,等著平康張嘴說昨日在柳府到底發生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