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子臉色溫和地看著陳江河,麵帶微笑率先開口:“你就是江河集團的董事長,陳江河陳董吧?”

陳江河站起身來,點頭一笑。

“我是楊善文。”

“久仰。”

楊善文與陳江河友好握手,仔細打量他幾眼,說:“我的兩個女兒對陳董的評價都很高,我也關注了蠻久,本以為你是三頭六臂,多智近妖,沒想到……”

“沒想到也是一頭二臂,平平無奇是吧?”

陳江河用自我調侃的方式,替普通話不太標準,平時應該很少說國語的楊董把後話圓上。

楊善文聽到“一頭二臂,平平無奇”這八個字,明顯愣了愣,隨即笑道:“陳董很幽默嘛。”

“姐!”

正聊著,連夜飛回國內匆忙趕來的楊婉瑩進了病房,看到戴著頸托躺在病**的姐姐,鼻頭一酸,眼淚奪眶而下。

見狀,楊善文說了句:“哭什麽,你姐好好的呢。”

“哦。”楊婉瑩抹了抹眼淚,走到病床邊跟姐姐說幾句話,而後抬頭看一眼陳江河。

陳江河立刻會意,同楊婉瑩一起走出病房,搭電梯下樓。

“我姐這次出車禍,不是意外。”

出了醫院,楊婉瑩對陳江河說:“我收到線索,是趙家父子策劃的報複行動。”

“嗯。”陳江河點點頭,楊婉瑩這句話證實了他心中對這場車禍的猜測和懷疑。

陳江河之前想過幹掉趙家父子以絕後患,但是手裏沒有合適的刀,深思熟慮後打消了念頭,轉而想辦法將他們送進去。

然而,司法程序不像江湖上的快意恩仇。

隻要法律的重錘還沒砸到頭上,趙輝煌和趙瑞安就還有反撲的能力和機會。

光腳的不怕穿鞋的。

趙輝煌雖然失去了畢生心血輝煌集團,但他還很有錢,而且老謀深算,城府極深,趙瑞安失去了未婚妻,心裏滿是挫敗和恨意……父子倆同仇敵愾,想想都挺可怕。

楊婉瑩見陳江河麵色冷沉,眼裏透著一股前所未見的狠勁,心裏已經猜到了他大概在想些什麽,接著說道:“我在東歐認識幾個朋友,他們背後有專接髒活的勢力。”

陳江河挑了挑眉。

“我以後會長期在國外生活。”

楊婉瑩微微一笑,伸手幫陳江河翻了翻外套的衣領:“陳江河,你要是有良心的話,記得經常去看我,最好帶上我姐一起。”

陳江河心裏歎了口氣,說:“犧牲這麽大,就為了成全我和你姐?”

“我沒有這麽無私。”

楊婉瑩搖搖頭,說:“你那麽聰明,有些事情,我不說你也知道,說出來了,反而不好。”

“所以,不跟你說那麽多,陪我走走。”

楊婉瑩邊走邊主動轉移話題:“在國外這段時間,我經常想起你們大學食堂的飯菜,感覺蠻有味道。”

陳江河說:“改天我請你去吃。”

楊婉瑩扭頭看他,忽然想起了什麽,笑道:“以你現在的身家,是不是食堂裏十塊以內的飯菜隨便我吃,都不會皺一下眉頭?”

陳江河聽到這句話,驀然間也想到了之前跟她在QQ上插科打諢的那段時光:“我現在喝酸奶都不舔瓶蓋,辣條都敢一次性買兩包。請你吃飯,別說十塊以內的飯菜,即便是把預算提高到二十塊,我都不會皺一下眉頭。”

楊婉瑩忍不住笑出聲:“還得是你啊,陳江河。”

“低調。”

陳江河笑著擺擺手。

楊晚晴沒什麽大礙,陳江河也就沒在醫院多待,傍晚開車回到粵東金融學院,站在宿舍陽台上吹著冷風,戒煙很久的陳江河,連抽了好幾支煙。

“男人之間的恩怨,沒理由讓女人來解決。”

“東歐勢力能做的髒活,國內或許有人比他們做得更好,更幹淨。”

陳江河心中念頭一閃,熄滅了手中的煙,他突然想起了“一把刀”,一把趙瑞安曾經想用來對付他,但是並沒有發揮出效果的,純黑的刀。

“勁夫,找人去接觸下火車站的張廣榮,他要是方便的話,請他來我辦公室喝杯茶。”

“好的。”

周勁夫沒有二話,而且辦事利索,當晚就把張廣榮請到了追光者根據地。

“陳總,我真是意外啊,您這麽大的老板,居然能想起我來?”

張廣榮此前雖然沒跟陳江河打過交道,卻也摸過他的底子,背靠粵東國資和中信集團兩座大山,跟百強房企遠洋集團、安廈集團的老板們交情很深,甚至還跟杭州的馬老板來往密切,個人身家至少幾百億。

陳江河邊給張廣榮倒茶邊說:“有件事,想請榮哥幫個忙。”

“請我做事,沒問題。”

張廣榮端起茶杯,吹幾口氣,嬉皮笑臉地善意提醒:“不過要小心我獅子大開口。”

陳江河笑了笑:“隻要事情做得足夠幹淨,不拔出蘿卜帶出泥,你開個價。”

張廣榮眸子微眯,笑了下聳聳肩:“這種事情,我從不叫價,隻聽老板出價。”

陳江河料到張廣榮會這麽說,從抽屜裏取出一份協議放在他跟前:“榮哥之前不是想從我這要點股份麽,不瞞你說,最近公司發展順利,幾大核心業務的市場估值翻了五倍不止。”

張廣榮眼睛一亮,伸手拿起協議仔細看了好幾遍,然後表態:“我有幾個小弟,是從國外非法入境的黑戶,做事幹淨利落不留痕跡,出了問題也不會泄密。”

陳江河笑而不語。

張廣榮抬眼看他:“如果陳總不信,要麽另請高明,要麽我先做事,活幹完了再來簽這份協議。”

陳江河點頭一笑:“榮哥不愧是榮哥,有魄力。”

“媽的。”張廣榮突然啐了一口,反手摸了摸後腦勺說:“老子有個屁的魄力,不過是拿人錢財,替人消災。”

“說到底,還是你陳老板有魄力,給得夠多。”

張廣榮說完,放下茶杯,起身走了。

“榮哥…”陳江河喊他一聲。

張廣榮抬了抬手,沒有回頭:“不用多說,我知道你要搞哪個,等著看新聞吧。”

三天後。

原輝煌集團董事長趙輝煌及其獨子趙瑞安在家中燒炭自殺的簡訊,出現在珠江台的新聞報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