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太皇太後以為她說的已經很清楚了，今日但凡是個懂事，識大體的女子都會應下她的提議，可是她怎麽都沒想到桑穆晚不僅拒絕了，還是一口氣拒絕了她兩個提議。
自從安陽帝去世，先皇登基後，已經很多年沒有人忤逆她的意思了，這個桑穆晚果真是目無尊長，毫無規矩。
太皇太後瞬間變了臉色，正要嗬斥她時，宮人來報，“攝政王來了。”
太皇太後是聽說裴寂白出宮後才讓人請的桑穆晚，沒想到他為了她，居然又進了宮。
這麽多年了，太皇太後第一次看到裴寂白為了一個人如此著急，也不知道這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
“哀家這邊還有事，讓他明日再來……”
“太皇太後若是想要詢問慕容婉兒的死因，大可以找京兆司的人來問話，本王的王妃膽子小，若是說錯了什麽，還請太皇太後見諒。”
裴寂白不等太後召見，直接走了進來。
緊隨而來的護衛惶恐不安的看看裴寂白，再看看太皇太後，太皇太後如何不知道護衛的心思，可就是因為知道，才越發的生氣。
慕容老夫人看出太皇太後的不滿後，立刻說道，“她膽子小？若她膽子小的話這世上怕是沒有膽子大的人了。”
“慕容老夫人。”裴寂白打斷她的話，神色淩厲的說道，“本王在和太皇太後說話，什麽時候輪到你來插話了？”
“老六，住口，慕容老夫人可是你母妃的恩人，你從小又與慕容滄溟交好，如今你真的要為了一個女人與慕容家鬧的這般難堪嗎？”
裴寂白冷笑著反駁，“並非本王要與慕容家撕破臉，而是慕容家欺人太甚，太皇太後既然有心插手此事，那你應該也已經知道慕容婉兒做的事情了。”
“可太皇太後還是決定插手此事，難道太皇太後覺得慕容婉兒所做之事不需要受到律法的懲治？”
太皇太後代表的是皇家，大陳的律法是皇家製定的，一旦太皇太後認同了慕容婉兒的所作所為，那就是在變相的否認朝廷律法，如此以來，天下人還如何遵照律法行事？
而一個國家，如果沒有約束百姓的律法，這個國家如何能長治久安？
太皇太後明白裴寂白的意思後，臉色變了又變。
“哀家就是覺得慕容老夫人這把歲數了卻要白發人送黑發人，於是哀家就想起了你皇兄，這才生了惻隱之心，於是才請了桑姑娘過來問問事情的來龍去脈。”
“哀家並未想過責罰誰，也沒有覺得慕容婉兒此事就沒有錯，你看你，如此護著桑姑娘，這不知道的還以為哀家要對她做什麽呢？”
“你也老大不小了，好不容易遇到一個喜歡的女子，哀家就是再不識趣也不能把婚事給你攪和黃了，否則，你母妃在天有靈，怕是也會來找哀家的。”
最後，太後眼睜睜的看著裴寂白把桑穆晚帶走，等大殿裏安靜下來，太皇太後才沉下臉，慕容老夫人還要說什麽時，隻見她起身說道，“行了，此事哀家幫不了你。”
“太皇太後，此事隻有你能幫我這個老婆子了，若是連你都不肯幫我的話，我要怎麽給婉兒討公道？”
“太皇太後剛才也看到了，如今的攝政王心裏眼裏隻有桑穆晚，他明知道桑穆晚做的事情，卻一句責罵的話都不肯說，甚至幫著她打掩護。”
“如今他為了桑穆晚可以與慕容家撕破臉，甚至不顧我對她母妃的照顧，日後他說不定連太皇太後都不放在眼裏。”
“這些還不是最重要的，若是他有朝一日生了不軌之心，那大陳的天下豈不是……”慕容老夫人說到這裏，突然不說話了，但是她話裏的意思，太皇太後看的一清二楚。
其實，當初先皇臨終前提議讓裴寂白攝政，輔佐小皇帝的時候太皇太後就不讚同，甚至也擔心裴寂白生了野心，可是後來裴寂白不管做任何事情都十分有分寸，僅存有度。
也真心實意的教育小皇帝，漸漸的，太皇太後才對他打消了防範之心，後來沒過多久，他就昏迷不醒，這一躺就是四年。
這四年朝堂上下都被禹王控製著，因為有了對比，太皇太後越發的覺得裴寂白的重要性，這也是為什麽她剛才明明心有不滿，卻不願意得罪他的原因。
隻是現在聽了慕容老夫人的話，她難免心生懷疑。
不過，她就算心有懷疑，也不會表現出來，隻見她抬頭瞪了老夫人一眼，而後低聲說道，“這樣話以後不要再說了，如今的大陳離不開攝政王，皇帝也離不開它。”
“慕容老夫人，你心裏是怎麽想的，哀家清楚，哀家奉勸你一句，時移勢易，如今很多事情和從前不一樣了，你若還用從前的態度和眼光對待老六，隻怕你想要的東西都會失去。”
“太皇太後……”慕容老夫人還要說什麽，太皇太後伸手阻止，慕容老夫人見狀，隻能起身離開。
禦花園裏，太皇太後站在荷花池前，看著滿池子的衰敗歎了一口氣，“這人生啊，亦如四季，從前再怎麽明豔嬌媚，也終究敵不過衰敗的一日。”
“所以這做人，還是要識趣的好啊。”
“太皇太後所言極是，慕容老夫人就是因為看不明白這一點，所以才這般著急進宮的，她以為她做的那些事情都十分隱蔽，殊不知，她的一舉一動都在您的掌握之中。”
太皇太後收回目光，把玩著茶杯冷笑道，“人老了，總想著給孩子們留點東西，卻從來沒想過，這些東西，他們受不受的住。”
“慕容婉兒自己找死，她不知道勸阻就算了，居然還想著助紂為虐，也難怪老六生氣，不過她那個沒過門的王妃當真是厲害，隻怕從前的哀家都不是她的對手。”
“太皇太後謙虛了，您出身名門，那裏是她能比的。”下人見今日有些冷，勸說太皇太後回屋休息。
“老了，不中用了，隻希望皇帝趕緊長大，早日坐穩這龍椅，如此哀家才能過幾年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