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潔的月光下,陳家莊被大山環繞其中,即便是初冬時節這裏依舊樹木茂盛,一眼望去看不到盡頭。
一陣寒風吹過,很快就能聽到此起彼伏的狗吠聲,緊隨其後的是村民的叫罵聲,很快狗吠聲消失,小村莊陷入寂靜。
裴寂白回頭看了一眼村長家的方向,而後繼續往前走。
“陳二郎在撒謊。”
桑穆晚愣了一下,仔細回憶剛才的情形,她好像沒有注意到陳二郎的表情有什麽不對勁……等一下,剛才陳二郎每次說話的時候都會刻意低頭,難道他就是在這個時候遮掩的情緒?
“你在懷疑什麽?”
“具體的,本王要等到調查之後才能下結論,現在先回陳三家。”
長風和黃泉一直等在院子裏,聽到外麵有動靜立刻出來查看。
“主子,桑姑娘。”
等他們兩人進來後,長風走過去湊在裴寂白耳邊小聲嘀咕幾句後,裴寂白立刻說道,“通知所有人,立刻回京。”
“崇華門那三個人呢?”桑穆晚看了一眼門口的三人,扭頭問裴寂白。
“帶回去,直接送去大理寺天牢。”
裴寂白說完轉身往外走去,門口的三人聞言瞬間變了臉色,在護衛走過去時下意識反抗,桑穆晚見狀提醒他們,“王爺讓你們現在去大理寺天牢是為了引蛇出洞,若是你們不肯說,如何證明你們的清白?”
“如此以來,就算你們現在不用進去,隻怕用不了多久你們還是要進去的。”
剛才在回來的路上桑穆晚就想過這三人的去處,沒想到裴寂白和他想的一樣,如此以來倒是省了不少麻煩。
不過看這三人似乎對這個提議很不滿意。
“如果你們有更好的辦法,我可以幫你們向王爺求情,但……你們有嗎?”
“我們……”三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後隻能妥協,“你們最好說的是實話,要不然我們師姐弟三人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到時候,就算我們被師兄抓回去,我們也要和你們來個魚死網破。”
桑穆晚見他們同意後,轉身上了馬車,回去的路上裴寂白一直神色凝重,似乎出了什麽事情,桑穆晚幾次欲言又止,直到回了王府她也什麽都沒問。
“你先回去吧,本王還有事。”
桑穆晚下了馬車後,馬車離開往前走去,桑穆晚站在王府門口,看著越來越深的月色,輕輕的歎了一口氣。
“所有人都畏懼他身份尊貴,覺得他命好,卻無人知曉他為了守護京都城的安全,守護梁國百姓安居樂業,多少個夜晚在這麽奔波。”
黃泉跟在裴寂白身邊見過形形色色的人,這是她第一次見到有人理解王爺,也是在這一刻她徹底把桑穆晚當作王府未來的女主人。
奔波了大半日,桑穆晚累的倒頭就睡,第二天醒來外麵下起了雨,淅淅瀝瀝的,冷氣瘮人。
“王爺回來了嗎?”
陪著兩個孩子吃了早飯,桑穆晚問起了裴寂白的行蹤。
“王爺一大早就出去了。”
黃泉拿了披風過來,“姑娘,今個早上又降溫了,這個披風是王爺派人送過來的,說是前幾日剛找人做的,用的是狐狸皮毛所致,特別暖和。”
桑穆晚抬頭,就看到黃泉手裏拿著一件純白色的披風,披風上麵縫了白色的狐狸毛,特別柔軟一看就很暖和的樣子。
狐狸皮毛不好得,裴寂白給她準備這個披風應該是花了心思的。
“替我謝謝你家主子。”
桑穆晚接了披風,問起昨晚的事情,“崇華門那三個人還在大理寺大牢嗎?”
“在。王爺讓奴婢告訴姑娘,調查陳二郎的人回來了,陳二郎和周氏根本沒有私情,和周氏有私情的是京兆司大牢的獄頭江東。”
桑穆晚沒想到這件事情還有這樣的反轉,“陳二郎為什麽要給周氏打掩護,還有,陳二郎殺害陳大郎的動機可找到了?”
“還沒有,咱們的人還在繼續盯著他,王爺已經派人去找江東了。”
桑穆晚看著窗外的天色問道,“江東的家難道不在陳家莊?”
“不在,江東就住在京都城,在北城的江家巷子。”
“那我們去一趟吧。”眼下時辰還早,她今日又沒什麽事情,便打算過去一趟,黃泉早就猜到她不會在府裏等著,於是在她起床之前就準備好了馬車。
江家巷子人丁混雜,三教九流什麽人都有,進去之前黃泉就站在了桑穆晚前麵,生怕有人傷到她。
江東家住在巷子口,他們進來沒多久就找到了他家。
“江東昨個晚上就出去了,現在還沒回來呢,他媳婦也在找他,好想說什麽,他把家裏的銀子都拿走了,他媳婦沒銀子買菜給孩子們做飯,急的正罵人呢。”
“你們是江東的什麽人啊。”
鄰居們八卦,回答了桑穆晚的問題就開始打聽他們的身份。
桑穆晚笑笑沒說話,帶著黃泉剛進門就見一個酒瓶子砸了過來,桑穆晚眼疾手快一把抓過黃泉,兩人這才躲過一劫。
“江東沒在,家裏也沒銀子,你們要是來討債的,你們可以走了。”
婦人氣鼓鼓的衝出屋子,大概是太生氣,連頭發都沒有收拾,整個人看上去狼狽不已,緊接著就聽到了屋子裏小孩子的哭聲。
一開始隻是小聲的嗚咽,後來大概是餓狠了,小孩的哭聲明顯大了起來。
婦人被她們吵得頭大,轉身衝進屋子罵了起來,“哭哭哭就知道哭,你們除了哭還知道什麽?老娘是生了你們,可你們也不是我一個人的種,有本事去找你們老子哭去。”
“我都找了你們老子一個上午了,我是找不到他了,有本事你們自己去找他。”
“別哭了,誰要是再哭,我就把誰賣了。”
婦人這句話嚇到了孩子們,屋子裏立刻安靜下來。
“黃泉,出去買點吃的吧。”桑穆晚把荷包遞給黃泉,黃泉出去後沒多久,婦人拿著木盆出來準備去河邊洗衣服。見桑穆晚還站在院子裏,黑著臉問,“你怎麽還沒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