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問的人,明明是孫書橋。
可麵前的秦蘇蘇,卻如臨大敵,又圓又大的杏眸裏,湧出波波點點星光,急劇閃動著,將幹淨清澈的眸底,攪出一片混亂。
她才意識到,眼前的霍庭風,到底是何等人物。
他是在榕城,隻手遮天的男人,是不論相處多久,亦沒人能琢磨透,也無法靠近的人。
看似冷漠至不食人間煙火,卻又散發著,濃濃的威嚴。
秦蘇蘇胸膛內的小心髒,慌亂的砰砰亂跳。
頓時,腦袋裏隻想著,要是被他知道,她私自帶貓回霍家。
她會怎麽樣?
被扣工資被訓一頓都還好,就怕他生氣,直接將她趕出去。
一想到這,她的喉頭都緊了起來,四周的空氣,也因他的到來,而變得冰冷無比。
好在孫書橋,比她冷靜的多,坐在床邊微微笑了笑,從容的對上霍庭風的目光。
“我有點不舒服,聽說蘇蘇是學醫的,所以讓她幫忙看一下。哪知她醫術不精,就帶我回霍家,讓江澈幫忙看看。”
聞言,秦蘇蘇暗自吞下口水,潔白無暇的臉上,扯出一絲牽強的笑意:“嗯。”
但對於霍庭風來說,這個答案不足以說服他,他滾動輪椅朝著房間進來。
一邊的江澈喘了口大氣,習慣性的走到他的身後,推著他進來。
最後立於床邊,霍庭風一雙漆黑的深眸,斂著冰冷的星霜,直直的看去好友。
“既然是來找江澈看病,又來了家裏,怎麽不先跟我打個招呼?”
孫書橋笑容依舊,平和淡然:“當時肚子特別難受,所以就先,讓江澈過來看看,打算好點,再去跟你打招呼的。”
可回答完後,眼前的霍庭風,冷峻的臉上寒意更甚,幾乎沒有給好,友一點麵子的感覺。
“就算如此,家裏房間這麽多,你卻偏偏在她閨房?”
站在後麵的江澈,安靜的聽聞他們的對話,心裏暗自歎息。
他知道,在霍庭風的麵前撒謊,是最愚蠢的行為。
而更後麵的秦蘇蘇,終於緩過神來,悄聲無息的走過來,目光掃了下**。
被子下麵有一團小鼓包,不過不仔細看,亦看不出來,下麵有什麽。
看來是孫書橋反應快,把小蘇蓋在被子下,藏了起來。
“的確,選擇在蘇蘇房間看病,是我考慮不周。”孫書橋低頭輕笑,保持著一慣溫和的笑容:“畢竟男女有別,我應當注意。”
此時,秦蘇蘇也知該接腔,想這事先瞞過去。
“是……”
她才張嘴,身後的江澈,忽然伸手拉了下她衣服,阻止著她開口。
她抬起一雙杏眸,看了一眼江澈。
隻見江澈微微搖頭,麵色很沉。
至此,她明白江澈的意思。
孫書橋是霍庭風的朋友,就算偶爾瞞下他,兩人交情在這,也不會太僵。
可要是她也跟著開口,被發現後,她的下場絕對難堪。
隻見霍庭風眼簾半垂,將混身菜散發的冷意,收斂了幾分,可眼底的冷漠疏離,還是讓人忌憚。
不知他是真信孫書橋的話,還是故意在試探,口氣緩緩,沒有溫度:“那你現在,好點了?”
“好很多了,正打算去跟你打招呼的。”孫書橋見招拆招的完美,並適時將話題轉開:“那我們去大廳喝下茶吧,在她房間呆著,也不是個事。”
得趕緊把他支開,不然他們三個,誰也不敢鬆氣。
隻見他微微頷首,同意了孫書橋的建議。
孫書橋唇角微勾,起身往外走,不經意間掃了一眼秦蘇蘇。
秦蘇蘇輕輕抿唇,看起來也鬆了口氣。
江澈也欲推著霍庭風往外走,雙手剛發力。
窗外忽然閃起一記閃電,一瞬,將房內幾人的麵容映得雪白。
轟隆——
緊接而來的驚雷,讓人身子一顫,好似巨石砸了過來般。
引得他們幾個,側頭看去窗外。
窗台正對著後院,有幾顆桂花樹生得老高,樹枝隨著狂風搖擺,好像在顫粟般。
不出一秒,壓了一整天的大雨,終於落了下來。
淅淅瀝瀝的打在樹葉上,漸至窗台,發出滴答滴答的聲音。
世界在這瞬變得安靜,不再讓人煩躁心慌,隻剩下有規律的雨聲,潤著世間萬物。
秦蘇蘇以為,隻要他們都出去,就會沒事。
一切,都要結束了。
不僅僅是她,連江澈與孫書橋,都以為馬上就要,避過了這劫。
卻不想,房間裏又貿然響起,一道冷清的聲音。
“江澈先帶書橋去,大廳坐一下,我有話要單獨,跟秦秘書說。”
這話無疑,比剛剛驚雷還要嚇人,讓他們三人僵在原地,呼吸緩停。
可沒人再敢去觸及逆鱗,江澈先應道:“好。”
孫書橋抬眉,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秦蘇蘇,沒有再開口,隨著江澈先離開。
很快,房間裏隻剩下霍庭風,與惶惶不安的秦蘇蘇。
她的小手側在身,緊張的捏了捏衣角,精致的五官在俏麗的臉上,漸漸流露出拘謹之意。
她也不知道,為什麽在霍庭風的麵前,一做錯事,就心虛的要命。
好像天生,她就被他,吃得死死的。
“坐下吧。”他淡淡出聲,在他臉上,已然看不出任何情緒。
美輪美奐的容顏,隻散發著勾魂攝魄的俊美,再無其他。
可還是讓她不安,乖乖的在床邊坐下,目光都不敢,再往被子裏瞄,生怕被他捕捉到。
“你要跟我說什麽?”
霍庭風身子微微往後靠著,即使在坐著,還是能看出來,他的身長比例格外優秀。
欣長的上半身,肩寬腰窄,襯衣紮進褲子裏,隱隱能看到他的肌理線條。
他薄唇輕啟,發出輕緩的聲音,輕柔而動聽:“把被子掀開吧,裏麵藏著的東西,該憋壞了。”
驚!
秦蘇蘇瞬間杏眸猛睜,黑白分明的瞳孔急急顫動,粉唇張開要吐出話來,卻又止住。
他黑眸如深潭,不沾半點情緒,再道:“掀開。”
雖話音清淡,可聽在她耳裏,無比讓她驚慌。
這個男人,實在是太可怕了。
也許他從一進門,就注意到被子下麵有東西,可不顯半分,還讓他們以為,都瞞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