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給顧先生開車這麽多年了,除了曾經的顧夫人碰瓷過,還沒哪個敢來驚擾。

這個小丫頭騙子是出門忘記看黃曆了,遇上了顧先生的車。

顧慈微眯著眼,起唇:“女孩兒?”

“是。”

他沉默了幾秒,然後打開了車門。

司機見他都下了車,也不敢繼續在車裏坐著,快速起了身也跟著下車。

秦蘇蘇倒在人行道上,摸索著想要爬起來,又裝作渾身無力的樣子。

顧慈剛下車就看到了她紅著臉,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

他還沒靠近時,她已經站了起來,頭也不抬,很抱歉的說:“對不起,抱歉,我……”

“蘇蘇?”

做戲要做全套才有人相信。

秦蘇蘇聽見這個聲音愣住了身型,過了好一會兒才抬起頭,眸子裏盡是驚喜之色:“三叔?是你!”

她的一雙眼睛很明亮,衣服上還有些灰層,眨巴眨巴雙眼,一幅可憐兮兮的模樣,他心裏沉了一下,冷聲道:“上車。”

她沒有多說,就跟在了他的身後上了車。

司機感覺很詫異,這丫頭渾身髒兮兮的,居然準許她上車。

要知道,顧先生是有重度潔癖的,眼裏不能容忍一絲灰層。

他感覺到很奇怪,卻也不敢開口。

“怎麽一個人大中午在街上遊**?你……”

他的話還沒說完,她就捂著臉哭嗚咽的哭了起來,像是遇到了十分受創的事,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顧慈對女人的哭除了他太太之外幾乎是零容忍,所以有那麽一刻想讓司機把車停下來,讓她下去。

但聽她哭得肝腸寸斷,好似遇到了天大的委屈,他又有些無奈,皺起了眉問:“和男朋友分手了?”

她搖頭。

“又和爸媽吵架了?”

她愣了一下。

這一下不是裝的,因為她耳朵很敏銳的聽到了“又”這個字。

這說明,他一定查過她的資料,知道她在秦家過得有多淒慘,所以,才會用這個字來問。

她剛剛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哭一陣博取一下同情,其實她自己也沒想好應該找個什麽理由來哭,沒想到,他就為她找好了。

親爹還是不一樣呀。

顧慈見她愣住認為自己說對了:“別哭,回頭我和你父親聯係一下,說一下這件事。”

她立馬收回了手,急急的看著他,眼眸裏都是驚慌失措:“不要,三叔,別……”

他仰靠在皮革座椅上,見她哭得眼睛又紅又腫還在維護著父母,神色冷冰到了極點。

不知道是車裏的冷氣開得太低,還是他眸低滲出的神色,讓她感覺到了一絲的冷涼。

這氣場,絕了。

他道:“你的事,我都知道了。”

“我……”她咬了咬嘴唇,繼續演戲:“三叔,我出生的時候,你……知道嗎?”

他長眉微蹙,沒想到她會這麽問。

算算年紀,當時,他滿心都放在他剛出生的小女兒身上,甚至一個月沒有工作,更不可能去注意秦家的事。

她失落的低下了頭,淚珠一滴一滴落下,那張嬌嬌的臉頰上全是淚水,可憐至極,呢喃著:“我知道,三叔不是那麽有閑心的人……”

他微微歎氣,低沉的聲音透著些許安撫:“到底發生什麽事?告訴三叔,我為你做主。”

“沒,沒什麽。”

他冷眯著眼,嗓音都嚴肅了起來:“沒什麽你會哭得這麽厲害?”

上次差點落入壞人手中隻是恐懼而哭,哪裏有這麽撕心裂肺過?

即便是強忍著,那眼淚也沒收住,一定是出了什麽大事,而且是她無法承受的事。

不是分手,那就是與她父母有關。

見她沉默著,耐性似乎一點點耗盡,直接拿出了手機:“我給你父親打電話,問一下情況。”

她立馬抬起頭,神色很慌亂,伸出手去搶他的手機,嘴裏還念著:“別打,不要打,不可以。”

話語間,已經搶到了手機,緊緊捏著,那模樣,又驚又怕。

又沉默了一會兒,終於鬆口了:“我回家拿東西,爸媽在臥室裏,我本來隻是想去打個招呼,結果……結果……”

說到這裏,她又哭了起來。

或許是宿主遺留在心尖的一點情緒,這一刻,她深深的感覺到了心髒悶痛,像是要抽走她的呼吸,有些窒息,感應到這麽多年來的不公平待遇。

痛苦她的親生父母不要她,而秦家夫婦收養了卻又沒真心嗬護。

她聲音顫抖著:“我聽到媽說,我不是她的親生女兒,我們沒有血緣關係……”

聞言,顧慈震住。

秦蘇蘇無法去抹平胸口的疼痛,隻能哭出聲來,近乎嘶吼:“怎麽會不是啊?自我懂事以來,就是他們的女兒,怎麽現在就忽然不是了。”

顧慈看著她哭泣的模樣,腦海裏莫名閃過他妻子哭的樣子,竟然有七八分相似……

她咬著嘴唇問道:“所以從小到大的不公平待遇,都隻是因為我不是她們的親生女兒嗎?”

他看著她,本來想問問是不是她聽錯了,但看她這樣的情緒,在加上他查到的那些事,沉默了。

她定定的看著他,淚眼汪汪,像是一隻被拋棄了的流浪貓,渴望得到一絲溫暖的愛,喃喃問道:“我不是他們的女兒,那我的親生父母又是誰?又為什麽那麽狠心的丟下我……”

秦蘇蘇意識到自己失態,連忙伸出手擦幹了眼淚,破涕而笑,笑容很苦:“對不起,我不應該和你說這些。”

顧慈呼吸一緊,竟然真真切切的感覺到了心髒的疼痛,喉結上下一動,咽了咽口水,平息這樣的悶痛感。

“蘇蘇。”

他才發現,聲音都變得沙啞了。

她咆哮完之後,仿佛恢複了平靜,安靜的坐在那,雙手交織在一起,看上去十分缺乏安全感。

顧慈說道:“你叫我一聲叔,我幫你查身世。”

她抬眸看他,良久,神色有些冷漠,更多的是落幕:“不用了,謝謝你,三叔。”

他忽然感覺有些難過,不是為自己,而是為她。

“既然我的親生父母不要我,那我應該注定不被疼愛,又何必找回去給他們添堵呢?”

說著,心裏酸酸的很難受,不由得咒罵自己一句。

特麽的隻是演戲而已,怎麽她還走了心,這一刻,真的感覺她是被丟棄的女兒。

或許,顧慈根本不想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