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睜睜的看著沐依,在麵前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好像淚水隨時會將她湮沒般。
顧澤垂在身側的手,微微動了動,有那麽一瞬,要想伸手幫她擦幹淚水。
可是,他還是沒有辦法,忍受至親的人,糟蹋自己的心血。
他暗暗狠心,舌尖抵著牙床,冷冷的說道:“讓開。”
“師父……”
沐依伸手緊緊抓住師父的袖口,哭紅的雙眼,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漲至浮腫的地步,她整張臉儼然到了,麵目全非的地步。
她也不在乎,心裏翻湧的難受,實在太嚴重,導致她的胃腑,都在翻湧著**。
她一張口,差點都要嘔吐。
顧澤眉心輕蹙,倒不是擔心她,真的吐了會弄髒衣服,隻是怕她再哭下去,估計都要昏厥了。
他還是頭一次,見人這麽難過。
終是於心不忍,抬手輕輕的扶著她的肩頭,臉色依舊很冷漠:“我會回來的,你在家等我。”
聞言,沐依先是一愣,似乎沒有想過,師父真的會原諒自己。
然後立馬破涕而笑,抬手胡亂的抹著,臉上的淚水:“真的嗎?你還會回來的是吧?”
以前,師父出遠山去取材,有時候她不方便跟去的時候,師父出門前,都會說這句話。
我很快就會回來,你在家等我。
不管他們搬多少次地方,隻要有她跟師父的地方,就是家。
對,他們兩個人的家。
“嗯。”顧澤輕輕的推開她的手,神色冷冷的,但是他那雙沉玉般的碧眸裏,隱有幾分柔和之意。
沐依立馬側開身子,恭恭敬敬的做了個請的手勢:“那,師父你早日回來。”
顧澤抬手輕輕擺了擺,修長的身影出了大門,消失在冷寂的山林中。
而後,顧澤在山下的停車場裏麵,一間特別的單間裏,驅出一輛漆黑的轎車。
轎車上路,車身都泛著噌亮的光芒,如同剛出4S店的新車般。
這輛車騁馳在公路上,如同在車流中,劃過的一顆明亮的流星,迅捷而又平穩。
最後,這輛車停在,富人區的別墅門口前。
在打掃院子的傭人,看到有車停在門口,抓著掃帚過來,往外瞧了瞧。
在她的注視下,車窗緩緩落下來,露出一張淡然、俊逸的臉蛋來,沉玉般的碧眸如同深海遺珠般,散發著勾人心魄的魅力,天生笑唇平壓淡漠的弧度。
起初,傭人一眼沒認出來,他是誰。
一邊好奇的打量,一邊出聲問道:“請問……你找誰?”
傭人的問題,問得顧澤眉頭輕蹙,目光掃去,大門上方的門牌號。
79號。
沒錯啊。
他還沒出聲,別墅裏麵傳來,一道輕柔的女聲:“門外有人嗎?”
女人的聲音,如同一抹林澗的清風,攜著沁人心扉的清靈。
聞聲,傭人急急回頭,朝著來人客氣的笑著:“夫人,外麵停了一輛車,但是車牌號我不認識,車裏的人我也不認識。”
“我看看。”葉曦伸出玉手,裹緊衣襟,步伐緩慢而又優雅。
車裏麵的顧澤,聽到媽媽的聲音,頓時解開安全帶,拉開車門,站在大門前。
站得直直的,臉上帶著溫柔而又開心的笑容,候著葉曦過來。
葉曦剛靠近大門,看到站在門外的人時,忽然腳步一頓,仿佛有些不敢相信眼睛般,眯起色若春曉般的水眸,仔細的看看。
直到外麵的男人,啟唇,輕輕的喚了句:“媽,是我。”
葉曦才緊張的咽下口水,一時間,竟不知該如何邁出腳步。
先邁出右腿,又收了回來,接著換了左腳,又感覺不對。
隻能看去傭人,攏著眉頭,略有些急切的道:“開門,開門,是阿澤回來了,讓他把車開進來。”
一聽阿澤兩個字,傭人猛得拍下腦袋,才想起家裏,還有位叫顧澤的少爺。
忙不迭的跑過去,拉開大門,訕笑的道:“三少爺回來啦!”
顧澤沒有急著跟媽媽敘舊,先把車開入車庫。
才下車出了車庫,就看到葉曦,安安靜靜的站在外麵候著,臉上帶著欣慰的笑容。
“媽。”顧澤幾步走過來,自然的脫下外套,披在葉曦的身上:“外麵風大。”
自從小時候,媽媽生個妹妹出事後,她的身子骨就很弱。
顧家一大家子的男人身,從小到大,就被灌輸著,要照顧媽媽的理念。
即使顧澤離家多年,刻在骨子裏的教誨,他也從來沒有忘記。
葉曦低頭看了眼外套,抬手順勢抓住顧澤的手,一下一下的撫著他的手背,抬起水眸來,滿眼的秋水,化作濃濃的心疼。
“你……你瘦了。”
顧澤有些苦笑不得的笑了笑,彎了彎眼眸,如同一輪彎月,眸光清亮:“我沒瘦,隻是長高了。”
“沒有,你就是瘦了,你以前的手背,指根連接處,會有四個小窩窩。”
葉曦低頭看著他的手背,跟位小女生般,任性的爭論著:“你看看,現在摸上去,都是骨頭,硬邦邦的。”
顧澤側過手,反手將媽媽的手,握在手心。
媽媽雖然有四十多歲,可她保養得當,長期在顧慈的精心嗬護之下,除去身子骨不行,皮膚狀態還是很好的。
握在手裏時,亦能感覺,媽媽的手掌軟軟的,握起來很舒服。
“媽,真不是我瘦了,是男孩子長大,手都是會這樣的,不然你下次,看看大哥的手。”
顧澤一手搭在她的肩膀,扶著她緩緩往家裏走,一手緊握著她的手,耐心的跟她解釋。
因為他知道,以媽媽的性格,要是不給她解釋清楚,自己是沒瘦。
他怕是,等下媽媽吃飯,要不停的念叨著。
說不定還會,跟爸爸念叨一遍,又要跟大哥、二哥、其他兄弟,都去念叨一遍。
葉曦緩緩抬眸,水眸裏閃爍著漫天星河般,星光格外璀璨,一眨不眨的打量著顧澤。
像從他的五官,瞧出他到底,是否胖瘦的端倪。
看半天,隻覺得兒子,幾年不見,長得是越發的俊朗無比。
便欣慰的笑了笑,轉而講起別的話題:“你回來的,好不是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