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眼失望的葉曦,說著說著,又輕歎一聲。

但不想讓秦蘇蘇,有太多心理壓力,勉強扯出一絲笑意:“看來我們,是沒辦法當一家人了。”

話音剛落,秦蘇蘇忽然扭身朝著她,正危襟坐看著她,如琥珀般的杏眸裏,漸漸迸出某種,被束縛太久的情緒。

“有辦法的。”她貿然的開口,清靈的聲音,格外輕透。

細聽之下,就能發現,帶比難為言表的發顫。

葉曦柳眉輕攏,水眸裏盡是不解,又似發現曙光般,眸底漸漸變得澄亮起來,如同藏著的碧玉,漸漸浮出水麵,透著水潤的青光。

“什麽意思?”

被問到的秦蘇蘇,不由自主的深吸一口氣,然後認真無比的,看著葉曦。

右手從口袋裏麵,拿出從顧北喬那裏,複製來的親子鑒定單,遞給她。

葉曦眉頭微抬,目光自然落到單子上,語氣帶絲困惑:“這是什麽?”

不等她看明白,對麵的秦蘇蘇,已然緩緩啟唇:“其實當初,顧先生感染病毒,我不單單,是因為我是顧北喬的學生,而去幫忙照顧顧先生。”

“我還是以,顧先生女兒的身份,去照顧他的。”

等她話說完時,葉曦也把鑒定單,看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秦蘇蘇與顧慈的鑒定關係,的的確確是父女血緣關係。

也就是說,秦蘇蘇就是,當年夭折的晚兒。

思緒理得很清楚,可葉曦卻沒有辦法,一下子緩過神來。

那雙波光瀲灩的水眸裏,傾時翻起滔天大浪,在她顫動不已的瞳孔裏,止不住的翻湧著,幾乎要將她吞噬,胸口傳來難以壓製的悶然感,讓她遲遲說不出話來。

二十多年了。

這二十多年,她沒有一天不是在痛苦著,每晚幾乎都會夢到,當年隻見過幾麵的晚兒。

不停的在幻想著,如果晚兒還活著,現在會長成什麽模樣,性格又會是什麽模樣。

不管怎麽樣,晚兒在顧家,都會是最寶貴的小公主。

定會集全家人的寵愛,與於一身。

但是事隔多年,她真的對於,晚兒還活著這件事,沒有再抱半分希望。

她以為,遺憾始終是遺憾,沒有辦法再彌補。

所以,在看到親子鑒定書時,她真的無法用言語,來表達內心的澎湃波濤。

那張清秀娟麗的麵容上,也不知該做,如何表情才對。

秦蘇蘇見她滯滯的看著,手中的鑒定書,也瞧不出她在想什麽。

見她一直沉默不語,不是想像中的樣子,秦蘇蘇反而,有些惴惴不安。

“當然,這份親子鑒定是複印件,原件在大哥那。”她以為媽媽,是在研究鑒定單的真假。

坐在對麵的黑豹,目睹一切,犀利如刃的長眸裏,同樣翻湧著,難以平熄的火光。

“給我看看。”他輕聲說著,伸手把單子接過來。

葉曦跟僵住了般,整個人仿佛陷入另一個空間裏,任由黑豹拿去單子,她仍保持著原先的動作。

看得秦蘇蘇更加緊張,放在膝蓋上的雙手,下意識的攥緊起來,手心硬是捏出,粘嗒嗒的汗水。

“顧太太……你……你沒事吧?”她小心翼翼的問著,語氣下意識放得很輕,好像怕嚇到媽媽般。

這會兒,已經看完鑒定單的黑豹,重新抬眸掃視秦蘇蘇。

正好她跟葉曦兩人並坐一排,格外方便他的觀察,沉黑犀利的長眸,客觀的掃視她們母女。

兩人五官各有美感,唯一相似點的,就是她們的眸,總是盛滿秋水般,水水靈靈的。

隻不過葉曦,那雙眸更有韻味,而秦蘇蘇的眸,更顯妖冶嬌媚。

說像倒說不上,可是鑒定書,不會有錯。

不管怎麽樣,黑豹對於這個妹妹,雖然有些開心,但是內心卻也有些低落。

他也清楚,現在最重要的,應該是葉曦的情況。

畢竟顧家所有人都知道,葉曦特別在意晚兒,現如今晚兒出現在她麵前,黑豹反而有些擔心,媽媽可能不太能抗住。

果然,葉曦滯了半天之後,緩緩抬眸看去秦蘇蘇,還沒有開口說話,水眸裏蓄滿瑩瑩的淚水,卻遲遲未落下來。

她的略尖的下巴,情不自禁的顫動起來,喉嚨卡了幾下,終於說出話來。

“你……你就是晚兒嗎?”

秦蘇蘇略顯局促的點點頭:“嗯。”

應完之後,就看到葉曦唇角顫動著,胸脯起伏的愈發厲害,像是沒喘上氣來般,眼裏盈盈的淚水,終於順著臉頰滑下來,卻絲毫不顯狼狽,真惹人心疼。

“你真的是晚兒嗎,晚兒居然還活在世上……”

才說幾句,止不住的淚水模糊她的視線,可她卻想更清楚的,看清秦蘇蘇。

隻好伸出雙手,小心翼翼,如同撫摸絕世珍寶般,輕輕的去觸碰,秦蘇蘇的臉蛋。

如同剛剝殼的臉蛋,水水嫩嫩的,卻在摸到她挺翹的鼻子時,手指分明,感覺到一絲絲熱流淌過。

葉曦手指微僵,定睛看去秦蘇蘇,那雙如琥珀般的杏眸,盈落落的全是淚水,緩緩的往下落。

秦蘇蘇也不知道,自己在哭什麽,就好像情緒不受控製的,看到媽媽落淚,心尖揪得頓疼。

然後眼淚,就止不住的往下落。

但是在葉曦眼裏,她的淚水則象征著,她的委屈般。

葉曦雙手捧起秦蘇蘇的小臉,柳眉半攏著,關心的問:“晚兒,你怎麽哭了,是不是這些年,你受了很多委屈?”

秦蘇蘇小手搭住媽媽的手指,眼裏淌著淚,可粉唇卻是,開心的往上揚。

開口說話時,哭腔很重:“沒有,我哭不是因為我受委屈,是看到媽媽哭,所以心裏難受,就情不自禁的哭。”

“那媽媽不哭了,你也別哭,我們都不哭。”葉曦邊說著,邊抬手擦著眼淚。

對麵的黑豹,終於紳士的,為她們兩人,遞上紙巾。

“本來就是,開心的事,也不知道,你們哭什麽。”

黑豹聲音依舊沉冷,隱隱帶絲輕悅,居然用著打趣的口吻:“餐廳裏吃飯的人,還以為我把你們母女怎麽了,一個個總是打量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