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末之際,喬茶茶說了最後一句話:“你記住,我的死就是因為你。
秦蘇蘇親眼看著她,如同落葉凋零,在眼前直線下墜。
終尾,眼前一片模糊,視線變得混沌不堪。
耳邊乍響起的,是劉警官撕裂的聲音:“救人!快救人!”
而後身後那些警察,全部動員起來,跑到橋沿邊上張望的也有,拿手機打電話,呼叫救援隊的也有,好幾部手機都開著手電筒,晃來晃去的。
像是一束束光點,閃在漆黑的夜裏,卻劃不開半分濃稠的冷冰空氣。
忽然間,一雙大手從身後伸過來,板過她的身體,將她的臉按在胸膛前。
同時,一道溫和如暖風的男聲,在她的腦袋上方響起:“別想,別自責,這一切跟你沒有關係,別難過。”
秦蘇蘇那雙如琥珀般的杏眸,空空****的,什麽都沒有。
她側頭靠著哥哥的胸膛,眨眼的頻率很緩很緩,腦袋裏一片空白。
最後漸漸湧出來的畫麵,還是她跟喬茶茶,因為今年秋季的到來,兩人站在桂花樹下,開心的戲鬧著。
那時喬茶茶的頭發、肩上、衣服上,都沾有白色的桂花,如雪花般,將她那張長相一般的臉蛋,潤色了幾分,都顯得十分動人。
她還記得,喬茶茶抬手,指尖溫柔的幫她,撣去發絲上的花朵。
……
回到酒店。
秦蘇蘇腦袋還是昏昏沉沉的,明明房間的暖氣都是開著的,可她還是覺得很冷,砭人肌骨的寒,怎麽都散不了。
“睡一覺吧,睡一覺就好了。”顧愷之站在她身邊,大手輕拍她的肩頭:“就當做了一場噩夢。”
“嗯。”她聲音很輕的應著,心不在焉的甩掉拖鞋,縮著身子鑽進被窩裏。
雙手把被子拉到鼻子處,隻露出一雙杏眸,盯著天花板,久久不肯閉。
“蘇蘇,我是在你房間陪你會兒,還是讓你靜靜?”顧愷之溫柔的問。
他也沒有遇到這種事,也不知道,要怎麽做才能讓妹妹好受些。
“哥哥你回去睡吧,我會睡的。”秦蘇蘇聲音啞淡的應著。
“好,有事叫我,不要亂跑了,不管做什麽,我都陪你一起去。”顧愷之輕聲交代著。
“嗯。”
得到應聲後,他才輕手輕腳的離開妹妹房間。
房間裏,隻剩下秦蘇蘇一個人,躺在溫暖的大**,小小的身體蜷縮成一團,杏眸裏黑白分明的瞳孔,漸漸變成淡灰色,仿佛下著一場無休無止的雪,隻剩下冷冽。
整座城市,無邊落木蕭蕭而下。
天色不知不覺間,已經大亮,隻不過房間窗簾沒拉開,還是保持著夜晚的模樣。
秦蘇蘇一宿沒有合眼,直到門鈴響起,接著傳來顧愷之悅耳的聲音。
“蘇蘇,你醒了嗎?”
她蜷縮一整夜的身體,微微動彈兩下,最後去衛生間洗了把臉。
站在鏡子麵前,抬手狠狠的拍打著臉蛋,強行讓臉色紅潤些。
才轉身出去,正要伸手打開房門時,房門‘咯噠’一聲,從外門被人推開。
秦蘇蘇往後退了一步,抬眼就看到,顧愷之手裏拿著房卡,兩人互視一眼,愣在原地。
顧愷之笑著揉了揉後腦:“我以為你沒有醒。”
“剛醒。”她回以並不明媚的微笑。
顧愷之眼眸垂下來,眸底泛著擔憂關心的微光,聲音輕輕柔柔的:“你的臉,好紅。”
說著,他伸手似要去觸碰她的臉頰。
可她先笑著伸手,捧起臉頰:“因為剛起來嘛,睡得太暖和,臉上就紅紅的。”
顧愷之的手指,還是輕碰到她的眼瞼處,聲音裏盡是擔憂:“可你的眼睛,看起來不像是睡過的樣子。”
聞言,秦蘇蘇抿著粉唇,不說話。
顧愷之幾不可聞的歎了口氣,朝著房間走進來,似感慨的道:“我聽三哥說,你原先是很機靈活潑的小女生,是我認識你的時間太晚嗎?”
秦蘇蘇緩緩抬起眸,怔怔的看著他。
而他正好轉過身,目光灼灼的看回她:“為什麽我看到的,都是你難過悲傷的模樣,總是讓我那麽心疼。”
說完,他又打了個哈欠,一改嚴謹模樣,溫柔的笑道:“既然你一夜沒睡,那就不叫你出去吃飯了,我們點外賣,你吃了就睡覺。”
“別忘了,你是來陪我找思琪的。”他狡黠一笑,口氣輕快的道。
秦蘇蘇機械的點點頭,窩坐在沙發裏,仍提不起多少興致來。
……
喬茶茶死了。
救援隊在江裏撈了一宿,清晨的時候,才撈起發青的屍體。
莫約中午時分。
江澈跟孫書橋,一同坐飛機前往鄰市,下了飛機兩人先是去了警察局。
大概了解情況後,兩人臉色凝重,心裏都不好受。
江澈幫忙處理了一下,跟喬茶茶家裏人聯係後,給了一張支票,麻煩警察給喬家。
錢不能解決一切,也不能讓人起死回生,但是江澈還是要給。
至少,他也曾把喬茶茶,當成妹妹對待。
而後,江澈開車,孫書橋坐在副駕駛上,右手拇指放在嘴裏,一直不安的啃噬著。
“別咬手了,很不衛生。”江澈沒有看他,目光直視著路況。
孫書橋目光瞥了他一眼,眉頭鎖得緊緊的:“我昨天晚上,真不該回去,也不知道現在蘇蘇怎麽樣了。”
提到蘇蘇,江澈英眸下閃過,一絲擔憂之色,也聯想到昨天晚上,秦蘇蘇給自己的那通電話。
“你打通電話,問問她不就行了。”江澈淡淡而道,其實是他自己,也想知道蘇蘇的情況。
孫書橋搖搖頭,顧慮很多:“還是先去醫院看看庭風吧,蘇蘇是跟她哥哥一起來的,現在應該有人陪。”
“都行。”江澈輕應一聲,但是放在刹車上的腳尖,不自覺的用力,暗加油門。
很快,兩人來到醫院。
都是大長腿,腳步匆匆的,走在醫院長廊上,吸來不少護士的側目。
兩人剛進霍庭風的病房,就看到靠在枕頭上的霍庭風,穿著一身病護服,脖子處纏著繃帶,看得他們眉頭一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