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炎炎,金黃的沙海被炙烤得熱浪翻滾。一陣風吹過,砂礫如精靈般在空中旋轉飛舞,美麗中又透著淒涼。
青嵐將手搭在額頭環顧四周,放眼望去盡是層層疊疊的沙海,隻在很遠的地方有一座黑色山峰,在金色的沙漠中顯得格外突兀。
“我們...是不是從那邊飛過來的?”
雖然青嵐隻是在瞎猜,但看來看去,隻有那個地方像是有人的樣子。
月淵輕輕點頭,青嵐卻滿頭黑線。
“咱們隻要離開那房間就好,你帶我飛出來這麽遠幹嘛?”
“那個地方魔氣十分濃鬱,我還以為你是因此才感覺不舒服的,所以當時隻想著帶你盡量遠離那裏,不成想你竟是因為被鎖在房間裏才......”
月淵雖是在解釋,眼神中仍透著擔心。青嵐心一軟,也覺得自己剛才的語氣生硬了些。
“那......我們現在再飛回去?”
她這法力,遁光飛行實在勉強,還是得求助月淵。
月淵微微點頭,隨即攬住青嵐的腰,遁光而去。
“這...是山?”
在黑色山峰的山腳下,青嵐躲在一塊巨石後麵,好奇地打量著這座山。
土壤是黑色的,卻不是黑土,反倒像是火山岩漿冷卻後的灰燼。
正納悶間,永冥魔尊的聲音在識海中響起:“這不是土,這是羿神尺的魔氣將附近砂礫魔化腐蝕後形成的魔沙。”
“羿神尺紮根在魔沙之中,不斷腐蝕周邊沙子堆聚而上,天長日久便形成了山。想必羿神尺便在那山巔之上。”
青嵐暗暗咋舌,這山目測已超百米,距離神魔大戰隻才一年多的時間,竟就長得這麽高了。
小黑這羿神尺的魔力到底有多強啊...怪不得那些凡人隻是在這裏停留了幾天,便會被魔氣所侵蝕。
月淵則在做著另一番打算。
這座山看來已經被妖族控製,山腳下基本是五步一崗十步一哨。
現在雖是白天,山腰上卻有一處地方一直有火焰在燃燒,想必那裏定有蹊蹺。
“主人,天黑後我便摸上去探查一下,你自己找個地方藏著,可好?”
現在看來,人族靈力被偷取之事必然是妖族所為,他那個叔父心狠手辣,月淵不想讓青嵐犯險。
沒想到青嵐卻立刻反駁:“不行!我也要去!”
青嵐想著,不管這小藍龍打得是什麽主意,她都得借助他的力量才有可能靠近羿神尺,這個時候可不能讓他單獨溜了。
再說了,這個地方魔氣如此濃厚,要是他體內的魔氣受到牽引壓製不住又開始鬧騰,到頭來還得她出馬去幫他,倒不如把他拴在身邊看緊了,一發現苗頭不對立馬給他渡點精氣。
“可是主人,上麵很危險,我不想讓你......”
“就是因為危險,我這個主人才更要身先士卒啊,怎能讓你一個人犯險!”
青嵐說得冠冕堂皇義正言辭,雖然她知道,在月淵眼中,她其實就是個拖油瓶。
但她這個拖油瓶,如今也隻能死纏著他不放了。
“那好吧......”月淵輕歎一口氣,青嵐作為主人的命令他無法違抗,否則他定會把她擊暈,讓她在一旁安睡不去涉險。
沙漠裏的白天格外長,青嵐和月淵在巨石後麵等得肚子叫了好幾輪,終於熬到了夜幕降臨。
趁著夜色,月淵輕而易舉地施法將山腳下的守衛打暈,順利地混了進去。
魔沙堅硬,為了方便行走,占據這裏的人圍繞著山體修築了一條長長的盤山道。
他們之前待過的客房,便是將盤山道旁的山體鑿空而建成的。
盤山道外側間距均勻地插著火把,就著火光延伸的方向,青嵐確定這盤山道可以一直通往山頂。
“太好了,隻要順著這條路一直走到頂,就可以拿到小黑的羿神尺了!”
青嵐跟在月淵身後默默打著自己的小算盤,識海裏的永冥魔尊也在興奮地來回踱著步。
正走著,身前的月淵突然停下了腳步,青嵐一個沒留神,直接一頭撞到了月淵的後背上。
“怎麽停了?”
青嵐小聲詢問著,卻見月淵伸出一根手指示意她噤聲,然後又指了指前麵的方向。
青嵐小心地探出頭去,原來他們已經走到了山腰處那個白日裏也有火光的地方。
此處的山體竟然被破開了大半,形成了一個麵積不小的廣場。
在廣場中央,一壇熊熊烈火熾烈地燃燒著,不遠處一塊石壁被高高立起,上麵刻滿了稀奇古怪的符文咒印。
石壁與地麵相連的地方有很多腕扣和鎖鏈,看形狀和位置,將一個人固定在石壁上將將合適。
石壁上方則懸浮著一顆碩大的藍色寶石。
那寶石約有一尺見方,通體散發著幽幽的藍色光芒。
那光芒讓青嵐想起月淵的真身和靈天劍周身的亳光,但又感覺淡薄了許多。
“想必這裏就是他們攫取人周身靈氣的地方了。”
月淵攥著拳,語氣雖然平和,內心卻極為憤慨。
如此簡單粗暴地將凡人的靈氣取走,實在有違天道。
此事若是讓仙界和神域知道,妖族必將受到討伐,屆時整個妖族都要受到牽連。
青嵐藏在月淵身後,隻露了一個腦袋出來,看不見月淵此時的神情,但眼前所見也讓她吃了一驚。
她突然想起草原上那些人說過的話,“難道這就是蘇德他們說的祭壇?”
月淵輕輕點頭。
這個祭壇名為攝靈陣,需要以魔氣為引,是他父王在世時明令禁止使用的禁術,如今卻被他叔父明目張膽地用了起來。
而且,此地的魔氣為何會如此之重?他隱隱感覺,魔氣的源頭就在山頂上,因為越是向上走,他體內的魔氣被牽引得就越是厲害。
“小黃,我們現在該怎麽辦?要不繼續向上走吧?”
青嵐將頭縮了回去,相較於這個祭壇,她還是更關心羿神尺。
這個祭壇取人靈氣固然可惡,但隻要拿到羿神尺,讓永冥魔尊恢複力量元神歸位,到時候鏟除這個祭壇還不是分分鍾的事。
月淵卻十分猶豫,他還沒有將祭壇的事情弄清楚,而且身體的本能告訴他,越往上越危險。
正猶豫間,月淵心頭猛地一驚,竟是那兩片龍鱗變作的傀儡因為靈氣不足變回原形了。
因為失了靈髓,他身上的靈氣本就不足,加之此地魔氣太盛,傀儡竟隻維持了如此短的時間。
“主人,傀儡已變回原形,很快就會有人發現我們不在房間,我們得盡快離開這裏!”
月淵拉著青嵐轉身便要離開,卻被青嵐反拽回來,按到了牆壁上。
“噓......”
青嵐緊貼著月淵的胸口,歪了歪頭示意他看向祭壇的方向。
祭壇另一側,有兩個人正一邊走著一邊說著話。
其中一人青嵐認得,正是妖族的醫師長、五尾狐妖公紹。
公紹身旁之人衣著華貴,頭戴王冠,想必就是現任的妖王了。
此時公紹正畢恭畢敬地對妖王匯報著什麽。
“隱殤......”
月淵雙拳緊攥,默默念叨著這個弑兄篡位者的名字,身體因為氣憤而微微發抖。
青嵐好奇月淵為何會有如此大的反應,她隱隱能感受到,此時他的內心正悲憤交加。
這種感同身受讓她不由自主地握住他的雙手,輕聲安慰道:
“隱殤是公紹旁邊那個人嗎?他...曾傷害過你?”
青嵐的手柔軟又有些冰涼,月淵內心的怒火瞬間熄滅了不少,他知道自己此時必須冷靜,現在還不是找那個好叔父算賬的時候。
緩過心神的月淵反將青嵐的小手握在手中,語氣平和地說出了讓青嵐心驚不已的話。
“他殺了我的父親,害我家破人亡。”
青嵐愣愣地看著月淵,月光下那張俊秀的麵龐此時不見什麽波瀾,但卻愈發堅強地讓人心疼。
她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勸撫他,隻能輕輕擁在他的胸前,給他無聲的安慰。
月淵溫柔地拍了拍青嵐的後背,用無聲的語言回應著她的安慰。
“我沒事,先聽聽他們在說什麽吧!”
青嵐和月淵窩在牆角,一上一下地探出頭去,豎著耳朵聽了起來,卻正好聽到了緊要內容。
“王上,屬下此次從景陵城帶回來一百對夫妻,他們的靈氣彼此相融,將他們捆到一起同時攝取靈氣,效果會更好。”
“很好。攝靈石即將圓滿,此事你居功甚偉,屆時本王必將重賞於你。”
“多謝王上!屬下必將竭心盡力辦好此事,助王上徹底擺脫那人的影響,讓萬妖歸心。”
青嵐眨巴著眼睛仰頭看了看月淵,沒想到這條小藍龍與這妖王之間的恩怨牽扯如此之深。
那邊的公紹行了一禮正欲離去,卻見一個士兵慌裏慌張地跑過去,在公紹耳邊密報著什麽,說完還呈上了什麽東西。
妖王隱殤和公紹見了那東西之後全都大驚失色,青嵐定睛一看,正是月淵用來變作傀儡的兩片龍鱗。
“糟了小黃,你那兩個東西被他們發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