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嵐猛地看向月淵,瞪大的雙眼中寫滿了不解。
怎麽回事?他為何要說魔尊的元神在他的體內?
難道他是在故意誆騙離洛嗎?可是這種事情根本瞞不住。
還是說,他是在替她隱瞞?難道他也早就知道一神一魔的元神在她體內的事?
不,他不可能知道,他若知道,就不可能放心地將自己在意之人的元神一直蘊養在她體內了。
這麽說,他是剛剛想通的。
也是,聰慧如他,事到如今,這些事情他應該很容易就想得到了。
可是,事已至此,他又為何替她遮掩......
“在你體內?”
離洛也不廢話,一個瞬移來到月淵麵前,直接伸手在月淵體內探查起來。
隨即他臉色一變,語氣陰沉到極致:“你撒謊......”
月淵卻仍然麵不改色聲不變:“玄清宗的上清真人已在我體內設下封印,你自然探查不出什麽。”
“上清真人?”
離洛眉頭一挑,那老家夥是青嵐的師傅,結界封印之術號稱三界第一人,若如此說,他確實有那個本事用封印隱藏一個人身上其他元神的氣息。
離洛麵色陰鬱,眼中紫光流轉不定,目光在青嵐和月淵二人身上來回轉換。
他在羿神尺上設了個留心陣,一旦羿神尺被拔出,或者出現永冥魔尊的氣息,他都會第一時間感應到。
之前羿神尺被拔出時,他明明感受到了永冥魔尊的氣息,但是很快又消失不見了。
因此他確信,永冥魔尊的元神必寄生在這二人中的一人身上。
若是以前,將他們兩人一起殺了便是,可是現在......
當初,為了實施奪取魔域乃至天下的大計,他故意接近青嵐,博取她的好感,陪她花前月下,伴她風花雪月,隻為在最後的關鍵時刻,能把她當做炸彈一樣丟出去,助他完成大計。
可當他親手將她推向炎陽神君和永冥魔尊中間,眼睜睜地見她承受了這世間最強兩人的最強一擊時,他卻心痛無比。
因為,不知從何時開始,他已愛上了這個被他利用的女人。
見她身死,他悲痛欲絕。她那震驚而又絕望的眼神,隻要他一閉上眼睛就會浮現在麵前,折磨著他,懲罰著他。
可很快,他又聽說了她死而複生的消息。
他驚喜交加,卻不敢再去見她,不成想在一年後竟又聽到了她的死訊。
他再次陷入悲傷之中,可沒多久,竟又意外得知她還活著。
這如過山車一般的生死折磨,終於讓他按捺不住,親自去見了她,卻又絕望地發現,她竟不記得他了。
她對他是如此淡漠,沒有任何感情,隻有本能的恐懼,甚至連恨,都不願意施舍給他。
而且,她的身邊竟還出現了別的男人,還是那個曾被他百般折磨千般羞辱的蠢龍。
神魔大戰中,他利用這二人,成功讓炎陽神君和永冥魔尊同歸於盡,可終是讓魔尊逃得了一縷元神。
如今,這二人攜手共進,很可能再讓魔尊元神歸位重返魔域,當真是成也蕭何敗也蕭何。
盡管他知道,隻要殺了他們便可一勞永逸永絕後患,但他卻無法下手,因為他隻是狠心之人,而非絕情之輩。
現在的他,已無法說服自己再殺她一次了......
離洛的神色漸漸平靜下來,他拾起羿神尺,與妖王隱殤簡單耳語了兩句,便與緊隨而至的影雨一起,將青嵐和月淵帶走了。
青嵐並未反抗,畢竟以她的修為,反抗隻是徒勞。
她本以為離洛會將他們帶回魔域,不成想卻是來到了一個名為“紫嵐”的莊園。
這個莊園恬靜淡雅,處處充斥著令人心醉的紫色,沒有半分魔域的氣息,想來是離洛的私人莊園。
“嵐兒,你還記得這裏嗎?這是我之前專門為你改建的,以前你最喜歡住在這裏了。”
離洛的眼眸中紫光閃爍,滿懷期許地看著青嵐,希望這熟悉的環境能夠喚醒她與自己以前的美好回憶。
隻可惜現實總是殘酷的。
青嵐輕輕搖頭,神情沒有一絲波動。
“對不起,我不記得了。”
離洛眸中的紫光瞬間黯淡下來,餘光卻瞥見一旁的月淵似是幸災樂禍般地嘴角上揚,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影雨,還愣著幹嘛,快把這條破龍給我關到鎖魂陣裏去,不要讓他再在嵐兒麵前出現!”
影雨低聲稱是,離洛的態度讓她心有不悅,但外表卻不好表現出什麽,隻得將悶氣發泄到月淵身上。
她狠狠地拽住月淵向前走去,月淵吃痛,卻還是努力扭過頭看向青嵐,想要與她再說句話,卻發現她隻是低著頭,似是完全不在意他將被帶往何處。
月淵終是沒有說出什麽,隻是任由影雨將他拽走。
他心中萬分不解,明明之前在魔山上時她還不顧一切地相救於他,為何自離洛出現後,她對他的態度就變得十分冷漠?
難道...是因為離洛?
青嵐對月淵的反應倒是讓離洛十分歡喜,之前的不悅一掃而空,眼眸中的紫光也再次閃爍起來。
他將青嵐帶至一處環境十分幽靜的房間。屋內垂幔輕曳,珠簾慢搖,蘭花盛開,顯然經過了精心打理。
離洛再次滿懷期待地問道:“嵐兒,這是你以前常住的房間,這裏的每一個地方我都是按照原樣打理的,可還有印象?”
青嵐再次搖頭,這次連話都沒有多說一句。
這個莊園,這個房間,她雖是記不起來,但身體的本能反應卻是抗拒,自打進了這個莊園,她便覺得渾身不舒服。
看來這具身體以前的主人在臨死前終於意識到自己慘被欺騙和利用,對離洛和有關他的一切都感到痛恨和厭惡。
離洛的期許再次落空,不過他卻沒有氣餒,似乎對喚醒青嵐的記憶充滿信心。
他沒有再作過多糾纏,隻是叮囑青嵐好好休息,便轉身離開了房間。
青嵐不露聲色地用餘光瞥著離洛出門,心中有些驚詫於他的痛快離開。
看來離洛是準備將她軟禁在此打持久戰,她必須盡快找機會逃出去才行。
青嵐小心翼翼地從房門中探出頭去,竟沒有看到一個守衛。
她自然不會天真到以為離洛沒有對她施加任何防範,便小心地伸出手去,想要探探房門外有沒有結界。
“小嵐,不用探了。”
炎陽神君清冷的聲音在識海中適時響起:“那個離洛沒有騙你,這間屋子周圍沒有任何結界,甚至整個紫嵐莊園你都可以自由走動,但想離開這個莊園卻有些麻煩。”
“因為整個莊園都被禁神大陣包圍著,而陣眼,就在離洛身上。以我們目前的實力,若想破陣,必須先取得陣眼。”
“可知道陣眼是何物?”
青嵐看似漫無目的地在莊園中閑逛著,識海中卻在與炎陽神君商量著對策。
原來,陣眼是一麵名為“禁神幡”的旗子,需要有人時刻用法力維持著它的運行。
如此看來,想必那禁神幡定是由離洛隨身攜帶著。
若想破陣,要麽想辦法直接從離洛身上偷走禁魂幡,要麽隻能等離洛有事離開莊園時尋找機會取得,畢竟那麵旗子不能離開莊園。
“讓你為此刻意迎合離洛,想必你定然做不到。如此,隻能待他離開莊園時再尋找機會了,而且永冥的元神徹底恢複也需要一段時間。”
青嵐會心地一笑,炎陽神君總是能體諒她的心情,這若是永冥魔尊還在,定會忽悠她為了取得禁神幡而去勾引離洛。
也不知道小黑現在怎麽樣了,還有......
青嵐默默按下內心不由自主浮起的憂思,輕輕歎了口氣。
“小嵐,我不知你為何突然對那月淵態度大變,但...現在不是鬧別扭的時候,若想離開這裏,還需要他的幫助。”
青嵐抬手,召出掌心那個金色的“主”字苦笑了一下。
她剛剛想向炎陽神君請教如何解除這主仆生死契,便被他一下看破了心思。
這炎陽神君,怎麽跟自己肚子裏的蛔蟲似的......
也罷,待逃離這裏之後再徹底與月淵斷了關係也不遲。
青嵐收起掌心的字,專心研究起莊園的環境來,以為日後逃跑做準備。
不得不說,離洛之前為了騙取青嵐這具身體原主的感情和信任,當真是煞費苦心。
這座園子麵積雖然不大,卻在有限的空間內充斥著無限的雅致。
錯落有致的假山,搭配著恰到好處的竹林和蘭花,使得曲徑通幽之中恰有清風拂過,讓人無比愜意。
山中有風,正應了一個嵐字。
而莊園外圍則是大片大片的薰衣草,令人迷離的紫色將整個莊園包裹其中,完美詮釋了“紫嵐莊園”的外在含義,更折射出離洛與青嵐這具身體原主之間曾經的“愛情”。
這裏的景色越是迷人,青嵐的心中越是唏噓。
因為這裏有多美,就意味著這身體的原主被騙得有多慘。
而神魔大戰已經過去一年多了,離洛卻將這裏打理得與之前一般無二,他如今的這般扭曲與執著,又是為哪般......
...
莊園深處角落的一間密室裏,離洛將羿神尺小心放到一個做工精致的架子上,神情之中竟帶著幾分恭敬。
“魔尊,你的救命之恩我記得,但你的權力我也必須得到。成王敗寇,亙古如此。”
說罷,離洛轉身離去,密室內鎖魂陣緩緩升起,將羿神尺禁於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