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嵐滿肚子的疑問,卻硬生生憋住沒問,看月淵的臉色便知妖後身上定是發生了不好的事情,她還是靜觀其變,不要戳人痛處的好。
廚房內,一個麵帶愁容的婦人正在爐前扇火。
她的雙眼無神地盯著爐火上的藥罐,右手有一下沒一下地扇著扇子,整個人看上去猶如一個沒有靈魂的機器。
可是,那一身華服、頭上的皇冠和隱約可見的雍容氣度告訴青嵐,眼前這人正是妖後,月淵和月憐的母親,蓮意。
月淵輕輕走到蓮意麵前,小聲叫道:“母後,淵兒回來了,你看看我好不好?”
蓮意右手的動作一停,僵了片刻後才呆呆地抬起頭來看向月淵。
突然,她猛地抓住月淵的手,將他從上到下檢查了一遍,嘴裏還焦急地念叨著:
“哎呀淵兒你怎麽起來了,你的傷還沒好呢,怎麽就下床來了?”說著她將月淵向門外推去,“你快回**躺下好好休息!”
月淵急忙解釋道:“母後,母後,淵兒的傷已經好了,您不用熬藥了!”
蓮意一聽更急了:“哪裏就好了!你父王近來愈發糊塗了,昨日竟給你送錯了藥,今日母後必須親自熬藥才能放心,你乖,快回去躺著等著喝藥。”
月淵被蓮意不由分說地推出廚房,他看著繼續回去熬藥的蓮意,忍不住紅了眼眶。
月憐悄聲說道:“三哥哥,我們回去等著母後吧,她不把藥熬好是不會離開廚房的。”
無奈之下,月淵低著頭輕歎一口氣,隻好跟著月憐離開了廚房。
“妖後她......”青嵐試探著問道。
月淵抬頭看向青嵐,滿眼都是哀傷:
“當初離洛殺我至親逼我取出靈髓,憐兒為救母後命懸一線,而後我又被誣陷殺害父王,被趕出妖族,這一連串的打擊讓她的精神出了問題。”
月憐擦了擦眼淚接著說道:“大哥哥說,自三哥哥帶著我的元神離開後不久,母後就開始這樣了。”
“她的記憶似乎一直處於三哥哥被離洛抓去受傷時的情景,每天都要親自給三哥哥熬藥。”
“那可能醫治?”
月憐搖了搖頭:“宮裏的醫師來看過了,隻說是神魂受損無力醫治。醫師長公紹又是隱殤的人,即使外麵有能醫治母後的人也進不來......”
青嵐聞言不禁陷入了沉思,片刻後她在識海中詢問起炎陽神君和永冥魔尊的意見。
“若真是神魂受損,我和永冥或可一試。”
“假君子,亂誇海口可別帶上我。”永冥魔尊白了炎陽神君一眼,“她這個樣子已經持續一年多了,我可治不好。”
炎陽神君也還了一記白眼:“你不試試怎麽知道。”
“好了好了,你們兩個別吵了,總是這樣......”青嵐揉了揉抽痛的額頭,“等我找機會探一下妖後的情況,到時候你們兩個都得給我盡力。”
正沉吟時,蓮意端著藥走了進來,看見月淵後不由分說地逼著他把藥喝了下去。
“喝了好,喝了好,喝了淵兒的傷就好了......”
蓮意眼神渙散地念叨著,一臉的疲憊,月淵趕緊示意宮女送蓮意回去休息。
宮女領命,剛欲扶著蓮意離開,就聽有人大喊了一聲“大王駕到”,隨即妖王隱殤便走了進來。
此前青嵐隻在夜色中借著火光匆匆見過隱殤,並未仔細看他的臉。
今日一見,那深邃的眼眶、鷹鉤狀的鼻子以及如刀削般的薄唇,都讓青嵐覺得,眼前這人確實能幹出殺兄弑君之事。
隱殤進來後看都沒看月淵、青嵐和月憐,直奔蓮意而去。
“阿蓮,怎麽又去熬藥了?累了吧?”
沒想到隱殤的噓寒問暖卻驚得蓮意連連後退,眼神瞬間透著驚恐和厭惡,縮著身子不斷念叨著:“魔鬼,魔鬼...不要過來,魔鬼......”
月淵急忙上前護住蓮意,怒視隱殤道:“你個假仁假義的小人,離我母後遠一點!”
隱殤用眼神示意了一下那個宮女,宮女立刻心領神會,行了一禮後安撫著蓮意離開了。
隱殤這才正眼看向月淵,又掃了一眼青嵐,居高臨下地說道:“你個殺父弑君的畜生竟還有臉出現在你母後麵前!”
“別忘了你可是被整個妖族驅逐之人,如今不僅回來對本王汙言穢語,還帶了一個修仙者回來,你可還有半分羞恥之心?”
好家夥,不愧是能弑兄篡位的人,這顛倒黑白、殺人誅心的本事果然強大。
這邊青嵐暗歎著隱殤的不要臉,就聽那邊的月淵反駁道:
“若論羞恥心,我自然是比不過叔父。弑兄篡位後還敢大言不慚地覬覦王嫂,誣陷子侄,我看你當是這天下第一不要臉之人!”
“你......”
隱殤被月淵懟得說不出話來,他著實沒想到,月淵此次回來態度會如此強硬。
明明以前他都是一副認命的態度,從不過多與他爭辯,為何這次會像變了個人一般?
他將目光突然轉向青嵐,難道是因為這個女子?
青嵐見隱殤看向自己,戲謔道:“您別這麽看著我,我雖然臉皮也不薄,但可能...也厚不過您。”
隱殤被氣得臉色紅一陣白一陣,半晌後突然譏笑道:
“月淵,你既已被驅逐,那這皇宮便沒有你的一席之地。今日放你入宮的侍衛已被我盡數處死,你若不想連累無辜,最好不要再踏進這皇宮半步!”
月憐一聽就急了:“叔父,你怎麽這麽殘忍?那些侍衛也隻是迫於我的壓力才放三哥哥進宮的,你有什麽不滿衝我來就是了,何必要了無辜侍衛的命?”
“違背我命令的人,就是那般下場!”隱殤說著一甩袖袍,喝道:“來人,將不相幹的人給本王趕出宮去!”
青嵐和月淵被人很“體麵”地從宮裏趕了出來。
看著緩緩關閉的宮門,青嵐有些擔憂地看向月淵,本以為他會怒不可遏或者萎靡沮喪,沒想到他看上去還算平靜。
月淵雖然麵色難看,但好在已經知道母親和妹妹在宮中一切安好,他也可以稍稍放下心來。
青嵐見狀也安心不少,這一路奔波勞累神經緊繃,稍一放鬆後困倦感瞬間襲來。
“靈主大人,我們接下來去哪安置?要不我們到河邊搭個帳篷?我有些累了......”
“何為帳篷?”
“額...你可以理解為窩棚,能稍稍為我們遮風擋雨的地方。”
“何必如此淒苦?”月淵說著拉住青嵐的手腕,“走,我領你去住大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