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宮女說到底也是做奴才的,奴才的命賤如草芥,可真到生死存亡的關頭,誰能坦然赴死?

此刻藺瑤開口,她們更是充滿希冀的爬到朱九麵前哀求:“拓跋姑娘,拓跋姑娘救救我們吧!我們不想死,我們不想死啊!嗚嗚嗚……”

藺瑤也不耐煩的催促:“怎麽,還沒選好要給誰服用解藥,要讓誰代替你死嗎?既然你沒想好,那我就幫你做決定吧!”

她隨手抓住一個宮女,眼看馬上就要將那人扔入人群中,朱九臉色微變,立即嗬斥:“住手!”

在對方還未動時,她身形一閃,竟準備強行催動一絲內力擊退這五個死囚,同時拿下藺瑤!

倘若是以往,她這般動作肯定沒有任何問題,輕輕鬆鬆就能解除困境。

可現在,她體內身中劇毒,擅自催動內力隻會加速她滅亡。

此舉似乎正中藺瑤下懷,她勾了勾唇,忽然後退一步,隻抬手:“放!”

一聲令下,躲在她身後的綠衣和紅袖二人齊齊朝著朱九射出一箭!

這一箭刁鑽狠辣,分明不是常人所能承受的。

朱九重重挨了一記,卻隻是身形一頓,下一秒竟繼續衝向藺瑤,如此狠辣的勁兒,讓自以為掌控全局的藺瑤都僵了一瞬。

“怎麽回事?這可是我專門塗抹了刺骨草的毒箭!一旦中箭,所有痛感將被放大千倍萬倍,這拓拔野早該動不了才對!”

那幾個宮女意識模糊,已經不自覺衝向那五個死囚,寬衣解帶,朱九費力扒開她們,趁藺瑤愣神之際,奪過她腰間解藥,喂幾個宮女吃下去。

當真如藺瑤所說,這瓶子裏一共隻有六顆解藥,而他們這裏有七個人,等救完這六個宮女後,輪到朱九自己,瓶子裏便空了。

藺瑤回神,哈哈大笑,“拓拔野,沒想到你竟然真的為了這些不相幹的奴才,連你自己的死活都不顧?也罷,看在你讓我看了一出好戲的份兒上,我就讓這六個奴才還了你的救命之恩,送她們入黃泉,陪你一道上路吧!”

朱九雙眸微眯,餘光匆匆掃視周圍。

今日的禦花園安靜的有些詭異,看來藺瑤為了對付她,早有準備,將看守禦花園的宮人都給遣散了。

隻是腦袋越發滾燙,不知是不是藥效帶來的幻覺,她竟看到兩道身影一前一後趕了過來。

耳朵動了動,前麵的腳步聲也越發清晰。

朱九仔細一看,隻覺那兩人無比熟悉,竟有些像是容若和……冷清岫?

忽然,手上傳來黏.膩的觸感,居然是剛才那幾個死囚又爬了起來,趁她不注意一把抓住她腰肢,另外兩人上前控製她四肢。

“夠厲害啊,不過再厲害又怎麽樣?還不是落在我們手裏!”

方才被朱九教訓了一通,幾人臉上還掛著彩,這會兒偷襲成功,更不會給她好果子吃。

朱九臉色微變,迅速掙紮起來,她緊咬牙關,一個多餘的字都不肯吐露,就怕泄了氣,連掙紮的力氣都沒了。

“瑤妃!還不住手?”

意識朦朧間,朱九隱約聽見一道嚴厲的嗬斥聲,這聲音清冷威嚴,她不由得望過去,就見一襲青色朝服的男子已然上前,寬大的袖袍擋在她麵前,防住冒犯她的那幾人。

“容太師……”

朱九終於忍不住,薄唇輕啟,溢出幾個字來。

另一隻手也及時扶住她,擔心道:“拓跋姐姐,你沒事吧?”

“沒事,頭暈的厲害。”

朱九勉強抬眸看向冷清岫,對她笑了笑。

沒想到,這種時候得到消息來救她的人會是容若和冷清岫?

就不知,兩人是如何相遇的了。

冷清岫見她無恙,眼底劃過一抹不耐煩,命秀珠照顧朱九,隨即冷斥藺瑤:“瑤妃,陛下命後宮眾人善待拓拔野,你何至於此,竟想要了她性命?”

那幾個死囚也早被容若帶來的人拿下,此刻完全沒了方才的囂張勁兒,瑟瑟發抖的跪在藺瑤身後。

儼然一副求她救命的模樣。

藺瑤也沒想到,本來快成了的事反被這兩人打亂,頓時,她看向這兩人的目光也變得怨毒起來:“這是本公主與拓拔野的恩怨,與你們無關!”

容若看著朱九麵色潮紅,艱難隱忍的模樣,眼神頓時沉如暗夜,刹那轉頭直視藺瑤:“來人,將瑤妃帶入寒牢,嚴加看管!待陛下回宮後再交由陛下處置!”

“是!”

兩個侍衛上前,立即抓住藺瑤。

綠衣和秋紅二奴害怕極了,不自覺往她身後躲了躲,唯獨藺瑤依舊站的筆直,像聽了笑話一般打量容若:“容大人,你可想好了,若是你真想救這女人,就最好別得罪我,本公主雖然已是廢人,雙臂無法動彈,可這春紅散的解藥,全天下唯我一人獨有!”

“將我打入寒牢,我也無所謂,隻不過拓拔野也會跟著我一起陪葬就是了。”

說到最後,她竟有些憐憫的望著朱九,遙遙歎息:“唉,拓拔野,本公主就是善良的很,既然你如此敬重寒牢那人,那本公主也隻好送你們去黃泉路相聚了。”

“藺瑤!你沒資格提他!”

這句話如同炸藥點燃朱九怒火,她蹭一下從冷清岫懷中衝出,明明藥效還在,可她的手不僅沒像那些宮女一樣軟飄飄的,反而如同鐵鉗,掐的藺瑤快喘不過氣來,隻不停的翻著白眼,大口呼吸。

“你……你想做什麽?該死的……賤人!”

真到了要死的那一刻,藺瑤卻遠沒有剛才那麽淡定,反倒是她身旁那兩個宮女,此刻早已嚇白了臉色,知道大勢已去,又有容若和冷清岫帶人過來,當即跪地求饒:“拓跋姑娘饒命啊!別殺我家主子!我家主子也是一時糊塗,才跟您開了個玩笑……”

“開個玩笑?”朱九嘲弄一笑,對兩人的話充耳不聞,臉上還是紅彤彤的一片,目光卻已經落在藺瑤身上:“那我就跟你家主子也開個玩笑吧!”

察覺到她眼裏一閃而過的殺氣,容若心裏微驚。

從發現拓拔野就是朱九後,容若一直觀察她,從未在她身上感受到這麽濃烈的殺氣。

她似乎一直都是很平和的,愛笑的,散漫卻堅韌的,上一次露出這種殺氣,還是在朱雀門跟陛下打平手那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