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妨,本將軍心裏有數,你們在外守著,沒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擅自闖入。”

朱九吩咐完這句話後,便留在房內單獨對峙李淳越。

屋內昏暗,李淳越這幾日吃的好住得好,比剛來的時候精神許多,穿著一身灰色袍子,起身對她笑著行禮,下巴上也長出了一圈青色的胡茬,看樣子是困在這院子裏太久,有些無聊。

“將軍果然膽識非凡,既然您來了,李某人也就不跟您兜圈子。”

說著,他抬眸,眼裏閃過一抹暗芒,直視朱九道:“根據我的推斷,至少三天後,軒轅澈會再次出兵偷襲皇城。”

聞言,朱九沉默著打量他,沒有說話,隻是心中自有計較。

之前她領兵和軒轅澈作戰時,情況也的確如此,那廝一旦遇上打不過的仗或者鬥不過的人,便各種手段和陰招層出不窮,類似偷襲的事倒也不是沒做過。

皇城如今防衛森嚴,他如何能闖的進來?

而李淳越又是如何推斷?

片刻後,空氣越發安靜,朱九才笑了聲,看向李淳越:“軍師倒是料事如神,若三日後軒轅澈沒有帶兵偷襲,你當如何?”

“李某人料事如神,絕不會出錯,倘若出錯,這條命便由將軍拿去。”

末了,李淳越補了一句:“是打是殺,也全憑將軍做主。”

這消息真是他推斷出來的嗎?

當然不是,是軒轅澈派人傳消息給他的,如今陛下來了皇城,那麽守在軍營裏的人必然是容若。

雖不在軍營,但李淳越也大概能猜到,容若之所以做出此舉決策,也定然與那些躁動不安的將軍士兵有關。

眼看到手的肥肉就在嘴邊,誰又肯一直晾著不吃呢?

更何況,覬覦燕國這片領地的人,不止他們軒轅國。

隻是因為軒轅國現在國力強大、實力強勝,所以夏國和高辛國兩國隻敢觀望,一時間不敢參戰罷了。

良久,朱九才從他身上收回目光,淡淡垂了垂眸:“好,三日後,他們若沒攻城,本將軍便親自用你的人頭提前祭奠軒轅澈。”

大手一揮,她轉身離去,守門的兩個士兵見將軍無礙,這才鬆了口氣,連忙關緊房門。

在臨出院門時,朱九側目吩咐了句:“三日之內看好他,不準任何人從這裏進出,另外,查清楚這幾日都有誰來看過李淳越,不準打草驚蛇。”

兩個士兵立即應是,送走朱九後,又拿出早就準備好的鐵鎖將李淳越的房間鎖了個嚴嚴實實。

自此之後,除了他們兩個來送水送飯之外,無人能再打開這扇門。

朱九沒回住處,而是趁著夜幕時分去了一趟工部找朱棋。

見她要出去,虎一虎二連忙跟在身側,開口道:“將軍,您下午才遭遇過暗殺,現在再出去恐怕不妥,還是讓咱們跟著吧!”

他們不敢再說保護二字,就怕惹怒將軍。

畢竟將軍心高氣傲,也是身有絕世武功的人,隻是現在受了傷,不便發揮全力,這才給了他們站在她身邊的機會。

朱九看了二人一眼,笑笑:“我知你們衷心,既如此,便對本將軍的行蹤守口如瓶,切莫告訴任何人。”

言下之意,是懷疑軍中出了內奸?

所以才有人將她的行蹤,報告給那些刺客!

虎一虎二頓時一驚,神色嚴肅起來,也不敢再多說什麽,連忙恭敬的跟在了將軍身後。

隻是,一路上朝著工部走去的時候,二人眼裏都有些疑惑。

將軍既然早就有此懷疑,為何不下令徹查,揪出內奸呢?

難不成,是想順藤摸瓜幹一票大的?

頓時,虎一虎二看向朱九的目光越發敬佩起來。

若朱九知道二人此時想法,心中必定好笑。

軍中多老鼠,又是危難之秋,焉知留著這些人傳遞個假消息,將計就計,不是好事?

何況,內奸也不是不能用,發現了就打發他們去幹苦力也算物盡其用,隻要高層內部不出現內奸就行了。

這也是朱九的一貫做法。

若這時候大動幹戈,隻怕會打草驚蛇,屆時對方各路招數都朝她使出來,她一邊要應對軒轅大軍,一邊未必有能力招架這些醃臢手段。

幸而這江城,是個可靠之人,有他為軍中謀算,就算來日朱九出了事,燕國也不至於無人可用。

朱棋聽說她是來拿那批剛製作出來的武器時,有些遲疑:“小九,這些武器還沒經過試驗,雖然重量減輕了不少,而且這些弓弩的射程也更遠,刀劍也更鋒利,但戰場上會出現什麽故障,都還是未知數,你一定要的這麽急嗎?”

朱九沒說三日後,軒轅澈有可能會發兵偷襲燕國的事,而是風輕雲淡的笑道:“如今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況且憑兄長的技術,我相信這些武器定是功效大於弊端,現在正好給將士們換一批趁手的兵器,對軍中勢氣也有好處。”

見她這麽說,朱棋也就放心了,點頭道:“那好,你先回去,這些東西我稍後讓人運過去。”

“是,有勞兄長。”

從工部告辭後,朱九便朝著城門方向去,打算看看城門附近的巡防。

這幾日,軍營處加派人手將這幾處守得水泄不通,一般人輕易進不來。

饒是如此,她還是每日在來查崗,以防出了紕漏。

然而,正當她在城門口跟副將說話時,一輛被士兵攔在城門外的馬車突然掀開簾子,裏麵的人驚喜的望著朱九:“將軍?!”

朱九聽著這熟悉的聲音,隻覺詫異,往門口看去,便見一身著粉衣、身子輕盈如蝶的男子朝她撲來,感動的一臉淚珠:“將軍,聽說您平安無事的回來了,妾身著急忙慌拉著全部家當從鄉下莊子趕來皇城投奔您,沒想到,方才那兩個不長眼的守衛竟將我攔在門外,說我路引過期作廢,就是不讓我回!”

“妾身委屈,幸好在這兒遇見了將軍!”

一個男子柔柔弱弱哭哭啼啼,成何體統?

周圍士兵們看的眉頭直皺,見有人要上來拉開他,朱九抬手,似笑非笑的捏著這撲進她懷裏的人:“趙舒揚,你當真對本將軍念念不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