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鬧了!”

與他廝鬧一陣也該說回正事,朱九輕手輕腳將男人推開,正襟在床邊坐好,不再言語,隻是目不轉睛地盯著他。

直看得軒轅澈先不淡定,敗下陣來。

“九九想問什麽?我實話實說。”

這態度堪堪讓皇後娘娘滿意,“是你救了我?閔雀的藥皆是因你而來?”

軒轅澈看著她,笑顏如沐春風,見之讓人心安。

“我隻是其中一味的藥引子,功勞在閔雀。”

軒轅陛下如何也不會與下臣搶功勞,更何況,他也舍不得朱九擔心。

“什麽勞什子藥引傷身至此?”朱九臉上的心疼並不掩飾,與他相處日久,與他的心意怎會作假。

“是鬼麵花,溶我的血入你的心,我心甘如怡,不痛。”

鬼麵花,能與彼岸花這樣的邪物齊名,自然是不好承受的。

“除了氣血虧損和這傷痕,可還有別的隱患?”

主動伸手撫上他的胸口,朱九心知肚明,道道痕跡皆是他對自己的愛意。

還有三日!

軒轅澈還有三日苦痛要受,自是舍不得告訴朱九,不過,他眸中的猶豫絲毫瞞不過朱九的眼睛。

“也罷,這幾日我都陪著你,有什麽需要去尋閔雀就是。”

“當真?”

數月以來,二人皆忙於軒轅國事,正是聚少離多,難得有機會能靜靜相守,而這來之不易的機會,軒轅澈既渴望又有些擔憂,眼中光彩閃爍又滅,實在讓人心疼。

“你不願?”

“平日裏求都求不來。”

朱九莞爾一笑,這人願意在自己麵前伏低暖語,是個良人。

隻可惜,兩人之間還是隔著太多。

“管它作甚。”

朱九用力甩了甩頭,將那些莫須有的念頭全都拋在腦後,當下,珍惜眼前便好。

兩人突然對視無言,氣氛冷凝下來。

還是軒轅澈主動伸手握住朱九微微發涼的纖手,用餘溫替她暖著,“夜深天涼,既然要陪我,九九便上來坐吧。”

這一句屬實不是問她意見,而是直接發力將人納入懷中,摟進被裏。

“什麽東西硌著我了?”

被拉近軒轅澈身邊的朱九並不扭捏,調整姿勢坐好時,腕下不知壓到什麽東西,圓滾滾的有些硌手心。

“沒什麽。”

軒轅澈有心想藏也晚了,朱九已經順著他的手摸到了那對滾圓冰涼的珠子。

珠子剛一入手尚未入眼,一種難言的感覺瞬間湧上朱九心頭,似是有東西觸動了她的心底,可具體是什麽卻又一時說不清楚。

更有她看不到的事情悄然發生,朱九眼角的那顆淚痣忽閃又隱,快得連正對著她的軒轅澈也未曾察覺。

“這是……耳鐺?”

黑曜石珠子尚未完工,雛形已具,很容易辨認它的用途,隻是朱九不明軒轅澈為何藏著它。

“給我的?”

朱九把玩著手中熠熠發光的黑曜石珠子,掌心微微發燙,心中滿滿不知是何滋味。

“九九不喜歡?”

軒轅澈觀察著朱九的神色,見她悻悻,雖有些許失落卻並不含著失望,口中問話也隻是探尋緣由而不是輕慢責怪。

“不是不喜,而是……”朱九認真看向他的雙眸,轉而望向窗外漆黑的夜,帶著一絲清冷,悠悠開口,“我從不帶耳飾,你沒留意過嗎?”

“我自是從未見你帶過,緣由並不清楚,九九可願告知真實心意?”

提起此事,軒轅澈忽覺朱九身體發冷,怕又是她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忙伸手將人摟緊,用自身熱度暖著她。

“早年間,朱家與軍中並不是好待,你見識過的。”朱九揉了揉眉心,即使重活一世,那些年的經曆也如同烙印一般深深刻在她的魂上,“我若是如尋常女子一般,早就被周遭的虎狼分食了。”

“所以呢?”

“我摒棄女子的一切,守住我的國我的家,在戰場上,敵人視我為平等的對手,我才有勝的機會。”

“九九,放鬆些,如今有我在,你大可放心。”軒轅澈明知很難讓她卸下心中的重任,依然願意一肩替她扛起,“軒轅也好,高辛也罷,你的臣民也是我的臣民,我以軒轅皇帝之名向你保證定讓他們安居樂業,永享太平。”

朱九抬眸,眼中情愛漸退,清醒與冷靜浮了上來,“軒轅澈,有些事情並不如你所想那般容易,我隻能應你會盡力,其他,我承諾不了。”

她要做高辛真正的王就要受這王位的羈絆,萬民福祉哪能說交付便交付,就算朱九肯,那百裏晉怕是也要刎頸諫君,爭做個流芳百世的賢王忠臣。

哎,那也是個難纏的,著實也讓人頭疼!

“不用你承諾什麽,我會做好一切,你隻需等著與我共享山河便好,”軒轅澈的承諾一如往昔,熱切真摯,“九九,我的心是你的,一切都是你的,放心,我會做給你看。”

“軒轅澈……”

朱九還想再說,軒轅澈卻不願再聽,強行將她手中的黑曜石耳鐺取了回去,“還沒完工,九九再等我幾日,做好了送你。”

他慣是這樣的性子,強來強去,朱九懶得與他爭辯,隻得放棄這個話題不再提起。

行一步看一步吧。

一夜無話,兩人同塌分睡,倒也安穩。

特別是軒轅澈,靠著朱九,得了這幾日難得的安泰,清晨起身時,精神氣力都好上不止一點點,樂得侍候的魏長壽合不攏嘴。

“皇後娘娘洪福齊天,有娘娘照應著,陛下的精氣神都不一樣了呢。”

這兄弟倆的嘴甜可是同氣連枝,不由讓一旁梳妝的朱九想起修養的魏長福,這後宮中正不太平,也該讓他回來侍候了,好些事情還等著他辦。

“想什麽如此出神?”

因著不用上朝,軒轅澈懶得穿那一身正裝打扮,隻著一身薄錦青衫,頭發也用玉冠束著,打扮得飄逸瀟灑。

“搶我眉筆做什麽,你也要畫?”

被搶了手中的東西,朱九不惱不急,轉身笑著看他。

“畫是要畫,孤隻給美人畫。”

對鏡畫眉這樣的閨閣小事,軒轅澈彼時在朱九身邊時,不是沒有做過,不過不如今日誠心,也不如今日這般得心應手。

“九九不正是這天下難尋的美人嗎?”

“倒是不假,給你畫,不許胡來。”

“好好,都依你。”

兩人間的情意慢慢累積,時間流逝也不能打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