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皇後娘娘,您誤會了!”

魏長壽追著朱九身後解釋,奈何朱九根本不聽他說。

“閉嘴!別跟著我。”

朱九被他鬧得心煩,直接撂下這一句,遂丟下他獨自進殿。

念秋哪見過這般場麵,嚇得不敢說話,更不知該不該動作。

“公公,奴婢……”

“別慌,跟著咱家進去。”

能跟著朱九過來,必定都是體己人。

魏長壽深知此道,雖然與念秋不熟,該給的麵子還是全給,說話與引路皆是溫聲和氣。

默默無語的念秋向魏長壽道了謝,深吸口氣,臉上帶著前所未見的堅定,跟在魏長壽身後進了偏殿。

殿內,軒轅澈麵色依舊陰沉,斜倚在禦座靠墊上,閉目養神的同時像是等待著什麽消息。

至於其他人,皆是鴉雀無聲。

朱九進來刹那,所有人的目光在一瞬皆聚於她身。

無人通報她來,軒轅澈自然繼續閉目,感覺有異時,斷然厲喝:“是哪一個回來了,偷偷摸摸,好大的膽子!”

朱九悚然一震,沒想到軒轅澈竟會莫名發火,她被他急召來此,又見寒梅與羅錚受罰,朱九雖已知曉事情來由,心中仍是不悅,繼而在此刻生出一絲怨憤。

見皇後娘娘無端被叱喝,剛剛進殿的魏長壽渾身陡僵,身後念秋也及時刹住了腳步。

“陛下說什麽?臣妾惶恐,不知錯在何處,令陛下發此雷霆。”

軒轅澈聞言一怔,抬眸正對那雙晶亮的眸子,其中的委屈與氣惱,皆被他看得清清楚楚。

“九九……皇後,孤不是說你。”

人多口雜,軒轅澈且要臉麵,自然不能隨意認錯,隻能說些軟話,“孤罵的是他們。”

軒轅澈伸手所指處空無一人,他這會子才想起,李淳越,唐一都被自己遣去查找線索,此處僅餘兩個“閑人”。

手指在魏長壽身上虛晃一槍,直直落在自內室中剛露頭的閩雀身上。

瞧他忙得滿頭大汗,軒轅澈都有些尷尬。

罷了,時間不等人,就是他!

軒轅澈麵色更沉,語氣更厲:“沒用的東西,這麽久都未能治愈大長公主……好大的膽子!”

最後強加的那一句,委實太過牽強,朱九不禁嗤之以鼻。

軒轅澈嗬斥完,全不管閩雀的反應,一心隻去看朱九臉色,瞧她一臉處變不驚,心中難免“咯噔”一下。

這話落在閩雀身上,他差點倒抽過去。

雖然他已經在魏長壽的眼神示意下,明白自己這是在替陛下背鍋,可自己這忙前忙後、忙裏忙外,將加諸在大長公主身上的傷害降到最低,沒功勞也該有苦勞啊!

想及此處,他忍不住在心中暗啐,陛下真是……沒人性。

但也僅此而已。

“臣無能,不過幸得皇天庇佑,大長公主已然無恙,多休息上幾日便能痊愈。”

見閩雀如此識相,軒轅澈微不可查地鬆了口氣。

“本宮去探望一下大長公主。”

念秋好容易鼓起勇氣從旁蹭到朱九身邊,抬手等朱九搭上,才扶著她抬步往前走過軒轅澈身側,直接進到內室裏去。

“來了?你這一覺睡得倒沉。”

大長公主倚在榻上,半眯著眼睛也不正眼瞧朱九,隻是“有氣無力”地與她說話。

“臣妾瞧您的氣色,應當是沒事了。”

其實朱九心中也是暗暗鬆氣,剛在門外聽聞大長公主出事,她的心亦是揪到嗓子眼,這會子見人當真無妨,才開口與她老人家“鬥嘴”。

“少跟老太婆兜圈子!”

大長公主不耐與她寒暄這些無用的廢話。

“這事,你怎麽看。”

朱九回眸示意念秋,她立即行禮退出去,獨留兩人說話。

“大長公主此言臣妾聽不明白,您這事由始至終臣妾都不清楚,您讓臣妾說什麽呢?再說如此大事,全由您與陛下商議,哪裏會有臣妾置喙的餘地。”

她這會子倒是嚴守宮規,裝得一副不敢造次的模樣!

大長公主明明白白地翻了她一眼。

“說到底,這事還是牽連出皇後宮中的宮女,你當真不管?”

朱九故作不知,皺眉道:“臣妾的宮女?哪一個?”

“你讓人抱走的那一個!那麽大聲折騰,誰人聽不見呀,你還裝什麽糊塗。”

大長公主又白了朱九一眼,那意思似是在說“你露了尾巴”。

沒用的東西!

此刻朱九也忍不住暗啐羅錚,那麽大聲做甚!

“倒是臣妾疏忽,不過還請您明示這事的來龍去脈,臣妾也好幫您參謀參謀。”

無視大長公主是否招呼,朱九覺著站得有些乏累,便自顧自解披風落座,抬眸看向文姑姑,“勞煩姑姑幫本宮沏盞茶來,本宮口幹得很。”

言罷又轉向大長公主,“您說說看,臣妾聽著,反正這樣的事,臣妾也不是頭一回經曆,算是有經驗。想這害人的東西著實可恨,不僅傷了您的身子,還汙蔑了臣妾的清白,真真是其心可誅。”

朱九素來的原則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饒是害她或是動到她的人,她的雷霆暴雨絕不輸軒轅澈。

大長公主不再打岔,將自己身上發生的事原原本本地說與朱九聽,朱九亦是聽得仔細,不時沉思一瞬。

卻不知整個過程中,文姑姑不忙去為她斟茶,反倒是用探究的目光在她全身掃來掃去,似在找尋什麽蛛絲馬跡。

直到朱九覺察到她的目光,頗為不自在地扭了扭腰,連帶著大長公主也才看見文姑姑的不對勁。

“怎得不去倒茶?”

文姑姑似有所動,這才告罪出去。

大長公主這邊說完,朱九立刻想要傳召證人近前。

“你在這不合適,去珠簾裏麵聽。”

還是大長公主機智,將朱九放在暗處,這樣才能聽到真話。

朱九很是聽話,轉身坐進珠簾後麵。

隻聽大長公主威嚴發話,“將人證帶進來。”

外間魏長壽立刻帶人將那大宮女押送進來。

她一進門便砰然跪倒,像極了十分懼怕。

“報上名來。”

“奴婢……奴婢采月,是新撥來侍候的宮女。”

“將你所見所曆據實稟告本宮,若有絲毫隱瞞或虛言,本宮定不寬宥。”

在大長公主的威懾下,那采月由開始時的吞吞吐吐,很快變為繪聲繪色的描述。

其內容無礙於,當日她是如何向文姑姑請纓做事,又因腹痛離開片刻,之後“親眼”看見長樂宮的寒梅姑姑與侍衛羅錚大人私下會麵,她兩人如何的眉來眼去,情意綿綿,最後更是大膽說兩人不該枉顧宮規,以至私相授受。

如此說完,讓珠簾內的朱九覺得甚是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