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莫出長樂殿?

朱九眸光微動,順勢問道:“冷妃娘娘,這是為何?”

見她有所不知,冷清岫敲了敲桌麵,娓娓道來,原來這幾日皇帝為了守著她連朝都不上了,國內大小事全部交由沈丞相和六部尚書做主,後宮妃子們也未得陛下寵幸,獨守空房,難免生出怨氣。

尤其傳出拓拔野魅惑君主獨占恩寵的惡名,後宮妃子們更是恨毒了她,這幾日無時無刻不想到長樂殿來會會她。

說到這裏,冷清岫無奈道:“拓跋姑娘,我雖能為你擋的了一時,但也擋不了一世,這些女人都不是善茬兒,連我也沒在她們手上討得好處,你還是……安心養好身體,再出長樂殿為好。”

一旁,秀珠撇撇嘴,當著朱九的麵為自家主子抱不平道:“娘娘,您就是太心善了,這些人本來就是衝著拓拔姑娘來的,拓跋姑娘有陛下護著,她能有什麽事?倒是您,這幾日因為陛下不去你那兒,連內務府和禦膳房都不把您放在眼裏,克扣了咱們不少月錢!”

“再這麽下去,咱們這個冬天還怎麽過啊?”

朱九淡淡聽著,麵上歎了口氣,對冷清岫說:“娘娘的好意,拓拔野心領了,隻是拓拔野一屆奴才,娘娘還是不要與我有過多牽扯為好,以免惹禍上身。”

此話一出,冷清岫主仆倆臉色都變了。

似是沒想到朱九竟然對她們的遭遇視若無睹,表現得如此平靜?

秀珠方才那番話她難道沒聽明白嗎?

不要再霸占陛下了!趕緊讓陛下去長亭殿,寵愛她家主子啊!

秀珠當即忍不住了,不滿的斥責她:“拓跋姑娘,我家主子素來待你不薄,你若真的有心為我家主子好,就該讓陛下多去長亭殿看看我家主子……”

“秀珠!”

等她把話說完,冷清岫才故作匆忙的嗬斥道,轉頭對朱九柔柔一笑:“沒關係的,拓跋姑娘,秀珠也是為我好才跟你說這些瑣事,你別放心上,我沒有要承寵的意思……”

朱九靜靜看著她。

若不是知道上次朱雀門是她向軒轅澈告狀,連累朱墨朱琴受刑中毒,說不定她此刻還真會相信冷清岫這副人畜無害的溫婉模樣。

待冷清岫說完,她才狀似無意,喝了口水,抬眸直視她:“看來冷妃娘娘此番前來,並非單純是要探望我。”

此話一出,空氣中寂靜片刻。

冷清岫臉上有些掛不住,畢竟她都已經把話說到這份兒上了,朱九不該看在同為燕國人的份兒上幫她嗎?

現下說這番話故意讓她難堪,莫非是存了要跟她爭寵的心思?

既然如此,那她就是敵人,算不得朋友了。

隻是在燕國的時候此女就常與她爭風頭,如今到了軒轅國亦是如此……

睫毛垂了垂,冷清岫緩緩露出一絲笑意,起身對朱九道:“怎會?不過是秀珠說了些閑言碎語罷了,望姐姐不要放在心上。”

恰巧幾人坐了會兒的工夫,彩月已經去外麵將百裏晉給請來了。

冷清岫適時告辭,與她客套了幾句便回了長亭殿。

彩月見她離去,不禁擔心的看向朱九,見朱九對她搖頭,示意無礙才放下心來,對百裏晉道:“安王殿下,請您為我家主子診脈吧。”

“自然。”

百裏晉並未多禮,將手帕放在朱九手腕上,開始給朱九診脈。

隨後又為她施了幾針,朱九忽然眉頭一蹙,對彩月吩咐:“那碗藥喝下去我著實有些反胃,彩月,你替我廚房熬一碗燕窩湯來。”

“是。”

彩月看了看百裏晉,又看了看朱九,行禮告退。

隻是轉身之際多留了個心眼,派人在旁邊偷聽二人說話。

對於朱九的信息,她一定要事無巨細全部掌握,如此才不辜負主子讓她監聽朱九的任務。

隻是,朱九雖然無法使用內力,可耳朵卻極好,瞥見外麵蹲著的人影,遂給百裏晉使了個眼色。

少頃,二人到了後院說話。

後院偏僻,加上軒轅澈現在陷入昏迷,自然無人能打聽二人說話。

百裏晉對朱九淺笑:“不知拓跋姑娘單獨邀請本王到此,是有什麽話想跟本王說嗎?”

朱九略微頷首,抬眸看他:“我想借王爺的眷生蠱一用。”

眷生蠱,就是上次百裏晉給她看的蠱蟲。

其作用朱九也略知一二,上次雖然發燒,燒的稀裏糊塗,可視線朦朧時,她也看見過百裏晉用這隻蠱蟲讓她退燒的舉動。

借這蠱蟲,她也隻是想確認現在自己的身體究竟是否完好無損罷了。

百裏晉倒是大方,聞言不疑有他,很爽快的將眷生蠱遞給朱九。

眷生蠱在朱九體內後,朱九頓覺身體有一股奇妙的親切感,仿佛這隻蠱蟲和她是一體的般。

眷生蠱乖巧的蟄伏在她手中,並未輕舉妄動,甚至發出沙沙聲響,以示親近。

朱九正打算問百裏晉這眷生蠱發出的聲音代表著什麽時,一抬頭就看見百裏晉愕然望著她的模樣。

仿佛見到了什麽尋覓已久的人,眼裏迸發出的激動和欣喜完全無法掩飾。

朱九心下詫異,麵上不動聲色將這隻眷生蠱還給他,歎氣道:“看來王爺說的果然不錯,我體內確有劇毒。”

百裏晉逐漸在她這話中回過神來,目光複雜的看了她一眼,隨後緩緩恢複神色,勸慰道:“這毒短時間內不會要了你的性命,拓跋姑娘隻需安心修養便好。”

安心修養便好嗎?

朱九心下有些不信,可見他也不願意多說,從彩月那裏也不可能問出什麽,就衝他點了點頭。

待百裏晉施完針離開長樂殿,彩月也帶著熬好的燕窩羹回來了。

朱九喝湯的時候似是不經意的問了句:“我的身體沒什麽大礙吧?”

彩月不知她為何這樣問,但還是滴水不漏的回答:“拓跋姑娘放心,您隻是有些發燒罷了,退燒後好好修養幾日便無大礙。”

朱九靜默看了她片刻,忽而一笑:“容若讓你來伺候我,倒是委屈你了。”

“沒什麽委不委屈的,能伺候姑娘是奴才的福氣。”

彩月看似真心的說著,卻眼神淡淡。

顯然,她心中也認同朱九所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