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氣氛不太對,大臣們都是明白人,立即退下了。
偌大的禦書房很快隻剩軒轅澈與閩雀二人,閩雀生怕陛下不開心再揍他一頓,忙在地上朝他跪下,也不敢開口,就怕惹怒他。
可重來一次的話,他還是會選擇去摘血月蘭,而不是守在拓拔野身邊照顧她。
這拓拔野本就氣數已盡,雖不知道她是怎麽活到現在的,但這跟閩雀沒關係,他的職責隻是照顧好陛下,研究自己的醫術罷了。
軒轅澈一轉身,見他跪在地上,不耐煩的踹他起來:“跪著幹什麽?孤叫你來不是罰你,而是問你如何才能製作閻羅散的解藥,救下拓拔野!”
啊,原來是這事啊!
陛下早說嘛,嚇得他一身冷汗。
閩雀鬆了口氣,忙爬起來道:“啟稟陛下,拓跋姑娘的毒全部積累在腿上,先前安王所言,砍下拓拔野的腿才能治她,其實也沒錯,隻不過此法隻能延續她三到五年的性命,三到五年之後毒素還是會擴散到她五髒六腑,到時候她就真的無藥可救了。”
“所以砍腿不是好法子,如今屬下有血月蘭在手,隻要再集齊一味靈藥就能製作解藥,為拓拔野解毒,保全其性命。”
此話一出,軒轅澈雙眸微眯:“是你先前所提到的東海靈藥?”
“正是,那東海靈藥名為息壤,乃是傳說中的藥材,傳聞能活死人肉白骨,這效果或許誇張了些,不過斷骨生筋卻能做到。”
想了想,閩雀繼續說道:“雖不知拓拔野用了什麽法子,讓她那條腿看上去痊愈了,但她並不知道,她的筋脈其實並沒有續上,反而全因毒素廢掉了,陛下這段時間讓她呆在宮中靜養是對的,如果繼續使用內力的話,隻會加速死亡。”
“東海靈藥,息壤……”
軒轅澈喃喃著,雙眸微眯,腦子裏浮現出曾經上朝時得知的信息。
他收服軒轅的時候去過很多地方,找過很多援兵,也查過九州大陸的地圖,自然知道這東海在何處。
就在一百年前,東海上還有一座島嶼,名為靈芝島。
可後來不知怎麽的,天災降臨,一場海嘯將整座島嶼吞沒,再後來,島嶼上無一活人,連生命都沒有,隻有源源不斷噴發的火山。
那些火山如隕石墜落,噴發時地動山搖,危險至極。
連活人都不存在的島嶼,要去那地方取藥,何其困難?
當然,這東海也是無比危險,越是往裏走就越是處於旋渦和巨浪中心,一不小心就會被吞噬,連個殘骸都不留。
軒轅國雖有大力發展水軍軍力,可在航行方麵還真的隻算粗淺。
要想去蓬萊,就得先造成一艘能扛得住千錘百煉的船。
揉了揉眉心,軒轅澈叫閩雀畫下息壤模樣,又描繪出生存地後,便叫他下去,隨後一個人去了工部和兵部。
這兩處地方距離皇宮並不遠,坐馬車很快就到了。
軒轅澈這一去,兵部尚書和工部尚書帶著兩班人馬忙前忙後,實在想不通陛下怎麽忽然就要造船了?
沒辦法,既然是陛下的命令,那他們按照命令去做就好。
此時,朱九還不知道軒轅澈要出發前往危險重重的東海之事。
她在皇宮又靜養了幾天身體,正好趁著軒轅澈忙碌這幾日,將軒轅國和四周中小國家的情報通過巡邏時,借用信鴿傳遞出去。
朱墨朱琴就以當初養傷那家客棧為據點,很快將這些情報傳送至燕國。
隻是燕國距離軒轅國雖然不遠,但路上關卡重重,也不知燕皇收到這些消息後,還能不能來得及做出變化。
不過,這一次她再進入寒牢,終於不用像前幾次一樣偷偷摸摸,而是光明正大帶著幾個人入寒牢將前輩的屍體帶出來。
讓內務府的人進去收屍時,她先一步上前,悄悄將前輩體內的金針全部取了出來,收回袖中。
這鬼手十三針可是極其厲害的防身武器,斷不能就這樣扔在前輩身上。
忽然,腳下傳來一點聲響,很輕很細,除了朱九之外沒人發現。
這是什麽?
她眼裏狐疑,蹲下身去撿起來,才發現這玉佩其實一直都掉在地上,隻不過像是被前輩有意藏著,所以才沒被人發現。
朱九心裏一跳,像是發現什麽,迅速將這玉佩撿起來對著燭光照了照。
赫然間,玉佩上的遊龍印記浮現在她眼中。
驀地,朱九瞳孔猛縮,陡然想到了養父當年曾說過的話。
她年幼時,也曾問過養父,自己的親生父母究竟是誰?
但養父也不知情,隻遞給她一塊玉佩,並告訴她,當年將她撿回來時她身上隻有這一件信物,想必是親生父母留給她的。
而這遊龍玉佩,就和當年親生父母留給她的信物一模一樣!
可仔細看卻又有所不同,兩塊玉佩出自同一塊玉料,但這一塊龍目之中含著一點墨色。
玉中帶墨,乃是絕世寶玉,隻有氣運極佳出身足夠尊貴的人才配擁有。
前輩藺卓安乃高辛國前太子,擁有這樣一塊玉佩不足為奇,那她那塊玉佩怎麽解釋?
冥冥之中,朱九有些不敢相信這塊玉佩所帶來的答案。
若她推斷不錯,前輩和安王尋找的那位高辛國公主,年歲似乎與她相差無幾!
可世上,當真會有這麽巧的事情嗎?
她從未想過尋找的親生父母,竟用了二十年的時間不間斷找她!哪怕被困在這寒牢之內,也沒放棄過她。
朱九不知自己是種怎樣的心情,隻知道連呼吸都是疼的。
“有可能是我記錯了……”
那塊玉佩,早在她行軍打仗時就不慎遺落在外,一直沒找回來過。
搖了搖頭,朱九將雜念拋開,隱去看向前輩時眼底複雜的目光,對外麵伺候的彩月吩咐:“帶人進來為前輩淨麵更衣吧。”
死者也需體麵,更何況這是高辛國的先太子,被之前的先帝殘害,今次送他回國,自當為他保留尊嚴。
彩月見她臉色有些不好,不禁擔心上前:“拓跋姑娘,您沒事吧?要不要先回長樂殿休息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