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回眸的一刹那,女孩愣怔在了原地,時間軸好像停止了轉動,周遭都一切都陷入了靜止狀態。
僅幾秒鍾,她的眼中盛滿了始料未及的驚喜和意外。
她一個勁地飛奔過去,撲入他的懷抱中,如倦鳥歸林,慕野鶴怕她摔跤,趕緊上前,雙膝彎曲,身體半蹲下來,穩穩當當地接住了她。
兩人緊緊相擁在一起,江徽將腦袋埋在他肩頭,用力感受他身上的氣息,在這一刻似乎終於找到了生命的起終點,疲憊感和無力感全部被驅散在了千裏之外。
許久,她才依依不舍的離開,感情再也抑製不住,統統宣泄出來,她望進著他的雙眸,說話時不自禁帶上一股哭腔。
“你、你怎麽回來了?”
慕野鶴抬了抬手機,勾唇,淺笑道。
“因為有人說想我了。”
她情緒有一些收不住,趕緊降低腦袋,不想讓他看見自己現在這副狼狽不堪的表情。
慕野鶴敏銳的察覺到她的異樣,身體下蹲,眼簾掀起,語氣充滿擔憂。
“怎麽了?”
江徽背過身去,眼淚再也繃不住,簌簌落下,像斷了線的珍珠,任由她怎麽擦都擦不幹淨。
這些天的委屈、不安和恐懼情緒在見到他之後像火山噴發一般,全都爆發傾斜出來,跟開了閘門的洪水猛獸一樣,怎麽收都收不回去。
慕野鶴慌了,頓時手足無措。
他走到她身邊,拉下她掩住臉的雙手,連忙問道:“怎麽了?發生什麽事了?是不是有人欺負你了?”
江徽搖搖頭,什麽話也不肯說,展開雙臂抱住他的腰,隔著布料,濕濡和滾燙感傳導進他體內,像快烙鐵,狠狠灼燒他的皮膚。
他抿唇,緘默不語,默默地回抱她。
幽深老舊的巷子曆經了百年歲月和風雨,高高的圍牆牆體都脫落了幾層,一陣熱風不疾不徐的吹拂過來,撲在臉上,掀起熱浪。
彼此,少男少女正值青春年華。
沒有太多甜言蜜語,也沒有纏綿繾綣,有的隻是細水長流的陪伴。
而他此時也一度以為這將是第一次,更是他們共同踏出人生旅途的第一步。
傍晚時分,霞光變成一把熱烈溫暖的火,燒紅了半邊天,另外一半天空則泛著湛藍海色,兩種顏色交織融合,美得一塌糊塗。
女孩和少年一同走在小道上,心思各異,他們很有默契,誰都不曾開口說話,直到空氣中飄來一股炊煙味,裹夾著食物的香味。
江徽的肚子傳出咕咕叫聲,她略為尷尬的捂住,慕野鶴循聲看了過去,輕笑道。
“餓了嗎?”
“...沒啊。”
她嘴上說著,身體卻很誠實。
慕野鶴盯了她一會兒,再加上確實感受到了饑餓感,整個人都萎下來,嘟囔著。
“有...有一點。”
他笑了笑,眼神寵溺。
“想吃什麽?”
忽地靈光一閃,她建議道:“要不我們再去上次那個小吃街吧?”
沒有任何緣由,隻是為了心裏的那股衝動,那裏生活氣息很濃厚,也十分接地氣,在那兒,不知道為什麽心裏總覺得踏實一些。
“好。”
慕野鶴彎了彎眼,牽住她的小手。
再次搭乘了一輛公交車,過了十幾分鍾,他們到了小吃街,今晚比平時更加熱鬧了,不僅有賣各種各樣的小玩意掛件首飾,還有賣花燈和月餅的,各個小販都鉚足了勁叫賣,恨不得將所有的顧客全都一臂招攬過來。
江徽坐在飯桌前,眼神收回,想起來再過不久就是中秋節了。
這個時候,他們點的食物剛好上桌了。
“兩份鮮肉餛飩來咯。”
老板弓著腰,小心翼翼的把兩碗餛飩放在了餐桌上,江徽湊近一看,眉頭擰了下,及時叫住老板。
“老板,我們點的是小份鮮肉餛飩啊。”江徽指著她麵前的一碗餛飩,問道:“這怎麽有一份大碗的?是不是給上錯了啊?”
老板撈起圍裙往上擦了擦油漬和水,爽朗道。
“沒錯啊,就是一份大餛飩和一份小餛飩。”
腦海裏閃過什麽畫麵,老板停頓了一會兒,又向她解釋。
“哦差點忘了,小姑娘,剛剛你男朋友替你改了,你盡管放心吃,要是沒吃飽再加,你男朋友說的。”
在第一時間接收到這一串消息,江徽輕易捕捉到了某三個字眼,臉瞬間都燒紅了,趕緊用手背給自己降降溫。
慕野鶴回來時,看見的就是這一幕,他手裏多了一根棉花糖,棉花糖包起來了,還有一根糖葫蘆。
“臉怎麽了?怎麽這麽紅?”
他起身彎腰把手放在她額頭上,中間還隔著一張小方桌。
他的手涼涼的,在觸碰到她的那一秒鍾,江徽下意識躲開了,低著頭舀起大塊餛飩,結結巴巴的。
“沒...沒事。”
結果嘴唇就被燙到了,慕野鶴拎起椅子,放在了她身邊,然後坐下,拇指和食指捏起她的下巴,往上抬了抬。
“我看看。”
他仔細觀察,然後幫她吹了吹,或許是太曖昧了,旁邊的阿姨大爺都投來一道道意味深長的目光,他們笑嘻嘻的,湊在一起討論什麽。
等他們也察覺到之後,趕緊收了手,為避免尷尬,江徽看到桌上放著的糖。
“你怎麽買糖葫蘆了?”
剛想去拿,就被慕野鶴給收了回去。
“吃完飯再吃這個。”
她不太高興的撅了噘嘴。
“你給我改那麽大份的,我吃不完怎麽辦?多浪費啊。”
她故意不滿的找茬,慕野鶴很快接話。
“不會浪費,吃不完我吃。”
這句話聽完不知道為什麽,心裏暖烘烘的,好像有什麽東西炸開了,流露蜜意。
兩個人安安靜靜的吃著,餛飩很鮮美,十分可口香醇,而且也不貴。
記得以前上大學時,或者是工作時月底沒什麽錢了,她就會選擇一家餛飩店,點一份餛飩,坐下來慢慢品嚐。
“你突然回來,是培訓結束了嗎?”
她想到這個。
“還沒。”
“啊?那你就這麽跑出來了,會不會被批評啊。”
簡短的兩個字,江徽一顆心都懸起。
慕野鶴笑了笑,衝她露出了一個笑容。
“不會。”
他攪動著碗裏的湯汁,對她說道:“培訓基本結束了,過兩天要去國外一趟。”
“那你...中秋會回來嗎?”
江徽懷著期冀的心,忐忑的問道。
在她期許的目光下,最終他點了點頭。
“嗯。”
這個回答,令江徽樂合不攏嘴,笑意得更甚。
慕野鶴動了動湯勺,靜靜地凝望著她的笑容,這個時候,有一股暖流緩慢的淌進他心田中,滋潤著他的神經和靈魂。
就在昨晚,他半夜偷偷跑了出去,從櫃子裏偷出他的手機開機,在看到她的消息那一刻,他也控製不住自己的情感。
她說:慕野鶴,我好想你呀。
看到這條短信時,他大概可以腦補出她對自己撒嬌的模樣,揚著無比燦爛的笑容,拽著他的袖子。
慕野鶴唇角止不住上揚,幾個月以來被撕扯開的洞口被她這一句話給徹底填滿。
他也好想她啊,特別特別想念。